第十六回 桂枝疏双月忆霓裳,杏子红单衫梦西洲(第7/7页)
再说若事不谐,可以挟住悯悯,对方也不敢为难他们。
悯悯“扑嗤”一声笑了,“叔叔你们胆子真小,我就不怕!”
她推开了“兰因阁”的大门,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传了出来,几乎令人窒息,刘则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能住人吗?熏死人!”
其它三人几乎同时向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片刻,檀香味淡去了,然而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令人害怕,难道悯悯的母亲正如她所说,是不会醒来的?
三人走进房间,刘则轩在后面掩上房门。
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奢华雅致的房间,宝鼎烟闲,湘帘曳地。
所用器物,尽是水晶琉璃。
一扇大窗,可见月映修竹。
桑卫兰只觉得这间屋子有几分熟悉,他转过身去,不禁吃了一惊:那碧纱厨青幔帐里,可不是一个坐着的人影吗?端肩颀臂,姿态纤然,正静静地向外瞧着。
“夫人,”事已至此,桑卫兰只得硬着头皮说,“我等夜闯闺房,多有冒犯,得罪了!”
那女子不答,桑卫兰又道:“夫人,我等冒犯,实是事出有因……”
他话未完,悯悯轻轻地道:“叔叔,你别说了,我妈妈不会说话的……”
她快步走上前,轻轻地掀开青幔:那女子侧面而坐,微微地垂着头,然而她那一头乌亮浓密的秀发,直垂至床际,犹摊散开来。
只这一头秀发,便美得令人窒息了。
“夫人?夫人?”呆了半晌,桑卫兰轻唤。
那女子不动,一动也不动。
她的睫毛很长,低垂着,蕴含了无限的心事。
桑卫兰忍不住走上前,想看清些——然而他立住了,一丝森森的凉意从心底生出,向全身发散,蔓延——那女人的面孔,肌肤,全是乌黑的!
刘则轩忙走上前,“捣什么鬼?”他惊讶,又有几分不解地说,“这根本不是人!这是紫檀雕的!”
他说得没错!确是上等的紫檀,在黑的夜里,离得再近,他们也看不清这黑色的紫檀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然而他们知道,这女人是美的,美得令人窒息,令人绝望。
月光的照映下,她的瞳孔是有灵性的,桑卫兰不由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悯悯,你叫她妈妈?”
“是呀,她就是我的妈妈,”悯悯走过去,抚着紫檀美人如云的秀发,拥抱着她的妈妈,“她是我的好妈妈,琴姐姐她们都怕她,就我不怕——我喜欢妈妈!我天天给她喂水,喂饭,她要是能站起来,能和我说话就好了……”
桑卫兰在那一刻有点心酸,又有些愤怒起来:是谁把这小女孩关在囚笼里,让她管一尊冰冷的雕塑叫妈妈?是谁夺走了她的自由与快乐?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悯悯,”他蹲下身,“以后去叔叔家玩好不好?叔叔家有很多小白兔,还有几个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悯悯迟疑了一下,“我妈妈去吗?”
“去!”桑卫兰毫不迟疑地说,“你和妈妈都去!”
悯悯笑了,她很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了吧?
“桑老板,快走吧,来不及了!”刘则轩忍不住开口催促。
桑卫兰点了点头,“悯悯,我们该从哪里走?”
“就是那儿!”悯悯指着那扇大窗,“真姨就从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