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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元帅。我在图卜鲁格负了伤。”
“好。我这个人快人快语,所以,听好了。你昨天晚上模仿我模仿得非常棒,无论是形象还是声音,都很好。表演得非常专业。”
“谢谢您。”
“现在,我要你再表演一次。你周五到泽西去,待上一个周末,霍夫尔也跟你一起去。伯尔格,你觉得你能不能把泽西那帮人唬住那么长的时间?让你当一天的国王,你觉得怎么样?”
鲍姆笑了:“说实话,我觉得我能做到,长官。”
隆美尔对霍夫尔说:“你看,又聪明,又通情达理,我早就跟你说过吧。去安排一下吧,康拉德,我们走。”
小屋跟庄园的主楼一样,是用花岗岩砌的。起居室很大,天花板上架着房椽。飘窗这儿的半个小间里摆了一张餐桌、六把椅子。厨房在客厅的另外一端。楼上是一间大卧室,还有储物室和洗手间。
加拉格尔并没有费事把凯尔索弄上楼去,而是直接让他睡在了起居室又长又舒服的沙发上。这个美国人仍然昏迷不醒。加拉格尔找到了他的钱包,里边是一张带照片的通行证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子,显然这就是他的家人。还有几封信,写得私密露骨。加拉格尔赶紧把信折起来。他听到海伦正在厨房里打电话。凯尔索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时,他看到加拉格尔手里的钱包。
“你是谁?”他虚弱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把钱包抢回来,“还给我。”
海伦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把手放在他的额头。“没事的,躺着别动就好。你发烧了。记得我是谁吧,海伦・德维勒,记得吧?”
他缓缓点了点头:“海滩上那个女人。”
“这是我的朋友,肖恩・加拉格尔将军。”
“我刚才就是翻了翻他的材料。”加拉格尔对她说,“他的身份牌有点潮了,我去晾干一下。”
她对凯尔索说:“你还记得你现在在哪儿吗?”
“泽西,”他强作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别担心,我还没神志不清到那个地步。如果集中精神的话,我还是能思考的。”
“好吧。那么听我说,”肖恩・加拉格尔说,“你的腿的确是非常糟糕。你得去医院,还得找个好大夫。”
凯尔索摇头道:“绝对不行。之前我就跟这位女士说了,我绝对不能让德国人碰上。落在他们手里,不如一枪打死我。”
“为什么?”肖恩・加拉格尔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叫你将军,你真是将军吗?”
“我在爱尔兰军队服过役。最后一次战争里,我跟英国人一起打仗。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数。”
“应该算吧。”
“那就好。你是什么部队的?”
“工程兵——确切地讲,是突击工程部队。我们给抢滩登陆做指引。”
肖恩・加拉格尔完全明白了。“是要反攻了对吧?”
凯尔索点点头。“快了。”
“明白了,这我们都知道。”加拉格尔说。
“这倒是。问题是,我知道登陆的时间和地点。要是德国人从我嘴里把这些逼出来.那会怎么样,你能想象吗?他们的部队会全都集结过去守株待兔。我们就根本没法在海滩上登陆啦。”
他无比焦虑,额头上全是汗。海伦安慰着他,让他平静下来。“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乔治・哈密尔顿往这边来了吗?”加拉格尔问道。
“他出去了。我给他的管家留了个口信,说让他尽快联系你。我说你把腿给砍破了,估计得缝个一两针。”
“哈密尔顿是谁?”凯尔索问道。
“是个医生,”海伦说,“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他很快就来给你看腿。”
凯尔索又烧起来了,筛糠似的抖。“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你们得想想。你们得联系上抵抗军的人,告诉他们,尽快用无线电跟伦敦的情报部门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伦敦那边必须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但是泽西没有抵抗军,”海伦说,“我是说,的确有一大堆人不怕被占领,他们想办法让敌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如果你指的是像法国抵抗组织那样的队伍,我们这里没有。”
凯尔索大吃一惊。加拉格尔说:“整个岛只有十英里长、五英里宽,居民也就四万五千人左右。还有个规模不大的集市,就这些。你觉得抵抗运动能在这里支持多久?没有能躲进去的山,没有能隐蔽的地方。说实话,根本就是无路可去。”
凯尔索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是说,没有抵抗组织,也没有无线电?”
“根本没有能跟伦敦联系上的渠道。”加拉格尔对他说。
“那法国那边呢?”凯尔索绝望地问道,“格兰佛,或者圣马洛。走水路的话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对不对?那些地方肯定有法国抵抗组织的据点。”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海伦对加拉格尔说:“萨瓦里知道在格兰佛可以找谁。他知道那些人在哪儿,你也是。”
“对。”
“我从海滩过来的时候,圭多正好刚要走。”她说,“他跟我说,今天下午他们要去格兰佛,趁着大雾行动。”她瞄了一眼手表,“不到中午不会有潮。你可以开车。可以送几袋土豆到圣赫利尔的部队后勤站和集市去。”
“好吧,你说服我了,”加拉格尔说,“但是按我对萨瓦里的了解,他可不愿意管这类事情,他一向不愿意捎口信。那样的话,就得把事情写下来,风险可就大了。”
“我们没的选,肖恩。”她回答得很简略。
“是啊,我觉得也是。”加拉格尔笑了,“就算我卖英国一个人情吧。在这儿照顾好我们的朋友吧。我尽快回来。”
他走到门口时,她叫道:“肖恩?”
他转过身:“什么?”
“别忘了,车是靠右侧通行的。”
这是一个老段子了,但并不失实。德国人占领泽西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车方向从左侧通行改成右侧通行。这如今都四年了,加拉格尔还是适应不了。倒不是说他总开车。他们只有一辆老款的福特厢式小货车,就连这个,也是德国人考虑到德维勒的农场提供了大量粮食,所以特批给他们的。汽油配给少得可怜,只够每周用个两三次。为了省油,加拉格尔下坡的时候都会关掉发动机。不过,如果你能找对人,黑市上总会有点汽油卖。
他开车穿过风景如画的圣奥宾小镇,又顺着蜿蜒的海滨,向远处圣赫利尔的贝尔罗雅尔一路奔驰。路上有几处火炮工事、几拨军队,但到了城里,维多利亚大道上却是空无一人。德国人占下的一辆法国火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开往米尔布鲁克;而除此之外,直到他来到“大饭店”之前,就再没见过有人活动的迹象。他看看表,十一点都还没到。在“维克多・雨果”号开往格兰佛之前,还有大把的时间找萨瓦里。于是他左转上了格洛斯特大街,往市场的方向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