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6 与斯塔扎克交锋(第5/7页)

斯塔扎克一直在对孩子们下毒手。他,或至少是用了他的车的人,在试图对我故技重演。

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显示,斯塔扎克是个坏家伙,是那种我一向乐于追捕的对象。他开车跟踪我,又拼命逃窜,不惜把车开进了运河。有可能是别人偷了斯塔扎克的车,他本人清白无辜。可惜我不这么认为,国际刑警档案也支持我的观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查了被盗车辆记录,没有斯塔扎克的车。

好了。我本来就确信是他,这个结果再次确认了他的罪行。我知道该怎么做。尽管我内心没有了伴侣,但这就意味着我无能为力吗?

怒火之下,信心慢慢聚集,慢慢被烘烤膨胀。这感觉和我一向从黑夜行者那里收到的无与伦比的信心不同,但已经足够战胜疑虑。我要做的是对的,我肯定。即使我没有找到一向应该有的铁证也无妨。斯塔扎克已经把事情发展到了让我毫不怀疑的地步,他让自己在我的黑名单上的排位晋升到了第一名。我会找到他,把他变成一个不愉快的记忆,和我那小玫瑰木制成的盒子里的一滴干涸了的血。

由于我正在进行一场人生情感的初体验,所以我任由一丝微弱的希望若隐若现地招摇。和斯塔扎克交锋,做这一切我以前从未单刀赴会做过的事情,或许能唤回黑夜行者。至于这些究竟如何运作,我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不过兴许能行,谁知道呢?黑夜行者永远在那里催我前进,如果我能营造出它所需要的环境,也许它就会出现。再说,斯塔扎克简直就是在我眼前哀求着我收拾他。

如果黑夜行者真的不回来,我又为什么不自立呢?难干的力气活儿都是我干的,我怎么就不能继续干自己的力气活儿,尽管内心空空如也?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愤怒的鲜红色的答案:“干吧!”有一刹那我停下来,下意识等着那熟悉的充满愉快的咝咝声发自阴暗的内在角落——当然,它没有出现。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行。

我近来总是在夜里加班,所以当我在晚饭后告诉丽塔说我得回办公室一趟时,她什么也没说。当然,摆脱科迪和阿斯特没那么容易,他们想跟我一起来,一起干点儿好玩儿的事情,或者哪怕就是在家一起玩儿踢罐子。不过经过一番小小的哄骗和佯装生气,我终于脱身,打开门溜进了黑夜。我的夜,我的仅存的朋友,一轮模糊的弯月正挂在那晦暗而凝重的天空上。

斯塔扎克住的地方有把门的,可是一个缩在小房子里的薪水微薄的守卫只能为小区的房地产升值做点儿贡献,要想挡住具备德克斯特这般身手与渴望的人,实在形同虚设。尽管这多少给我带来了一点儿小麻烦,可我喜欢这样。我把车停在门房旁边的街上。我最近经历了太多不顺利的夜晚与白天,此刻又能向着一个值得的目标进发,这是种多么让人愉快的感觉啊。

我慢慢绕过临近的房子,找到斯塔扎克的住址走了过去,仿佛我只是个晚上出来溜达的邻居。屋前透出灯光,车道上有一辆车。它挂着佛罗里达车牌,车牌下端印着马纳蒂县。这个县的人口不会超过三十万,可是路上跑的车起码有六十万辆都挂着那里的车牌。这是租车公司的伎俩,为的是不让租来的车让人一眼认出,这样外地旅游者就不那么容易成为坏人下手的目标。

我感到血液在微微地沸腾了。斯塔扎克在家,而且他开着一辆租来的车,这让他更像是那个刚把自己的车开到运河里的家伙。我走过他家,小心观察自己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我什么都没发现,只听见近旁什么地方传来电视微弱的声音。

我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发现一间房子漆黑一片,百叶窗也没有放下来,这表明屋里没人。我穿过漆黑的院子,来到隔开这家和斯塔扎克家的栅栏前。我闪进灌木丛,将干净的面具蒙到脸上,戴上手套,等了一会儿,让眼睛和耳朵适应一下。我这么做的时候,忽然觉得如果此刻被别人看到我的样子,这该有多么荒唐。我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黑夜行者的雷达系统无比灵敏,总能提醒我发觉别人的注视。可此刻,没有任何内在力量的帮助,我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手无寸铁。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感觉:纯粹的无助的愚蠢感。

我在干吗呢?我几乎违背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每一条规则,凭着一时冲动来到这里,没有像平常那样细心准备,没有确凿的证据,尤其是没有黑夜行者的陪伴。这简直是疯了。我简直是在自找着被发现、被逮捕、被斯塔扎克撕成碎片。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悄然无声地穿过栅栏,进了斯塔扎克家的院子。

我躲在阴影里,走到车库门旁。它是锁住的,可是德克斯特笑对门锁,我完全不需要黑夜行者的帮忙,就打开了这把锁,站在了漆黑的车库里,轻轻关上门。远处墙边有一辆自行车,还有一个工作台,一套工具井井有条地悬挂在墙上。我用心记下这些,穿过车库,到了通往房间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很长时间。

除了空调微弱的鸣响之外,我听见了电视的声音。我又聆听了一阵儿,确信无误之后,我轻轻地小心地推开了门。门没有锁,悄无声息地开了,我潜入了斯塔扎克的家——安静、黑暗,像一个鬼魅。

我借着电视的微光紧贴着墙蹭过门廊,不无痛苦地意识到如果他此刻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我就彻底玩完了。直到我看见了电视,从沙发背后看见了沙发上露出的脑袋,我知道他已经落在我的手心里了。

我将能承受五十磅重量的渔线牢牢抓在手中,慢慢走近。插播广告,脑袋轻轻动了一下。我停住,随即他的头又回到原先的位置,我走过屋子,手中的渔线呼啸而出,套在他的脖子上,收紧,正好卡在他的喉结上方。

他非常剧烈地挣扎了一阵儿,这只是让渔线越来越紧。我看着他翻腾着扒住自己的脖子,这尽管有趣,我却没感到那种熟悉的冷酷而野蛮的快活感。不过,这场面还是比广告好看,我由着他挣扎,直到他的脸色开始变紫,挣扎也慢慢变成无力的摇摆。

“如果你不动、不出声,”我说道,“我会让你呼吸。”

他得感谢自己迅速领会了我的意思,停止了无力的扑腾。我稍稍松了一下渔线,听见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只一口,我就又收紧了渔线,把他拉得站了起来。“起来。”我说,他乖乖站了起来。

我站在他背后,继续拉着渔线,刚好让他能在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稍稍透上一口气。我让他走到房子背后,进入车库。我把他推到工作台旁,这当儿他单膝跪下,不知是被绊的还是愚蠢地妄图逃脱。不管哪个原因,我都没心情欣赏,于是我狠狠勒紧渔线,直勒得他眼球凸出,脸色变暗,倒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