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20 最后一场好戏(第5/7页)

“真的太危险。”我说。

“那你做危险事情的时候,我们该做什么呢?”她问,“万一你救不了妈妈,你俩都回不来了呢?”

我看看她,又看看科迪。她正看着我,下嘴唇哆嗦着,科迪则沉着脸一言不发,我再次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

就这样,我开车去了大会堂,后座上是两个非常兴奋的孩子。我稍微超了速。我们在第八街下了95号高速公路,在布里克尔大街上了去往大会堂的路。停车场车很多,没地方停车了,显然很多人都看了电视台广告,知道这场艺术踢踏舞大赛。在这种情况下再浪费时间找车位就太傻了,我刚打算像警车似的停在人行道上,就一眼看见库尔特的警车停在那里。我把车停在他的旁边,将警察局停车证面朝上放好,转身冲着科迪和阿斯特。

“跟着我,”我说,“没经过我的同意不许自由行动。”

“紧急情况除外。”阿斯特说。

想想他们最紧急情况时的表现,的确不错。另外,我估计紧急情况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生过了,所以我说:“好吧,紧急情况除外。”我打开车门。“来吧。”我说。

他们一动不动。“怎么了?”我说。

“刀。”科迪轻轻地说。

“他要刀。”阿斯特说。

“我不会给你们刀。”我说。

“那有紧急情况怎么办?”阿斯特问,“你说我们可以在紧急情况下采取行动,可你什么都不给我们!”

“你不能举着刀在人堆里走。”我说。

“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带就走。”阿斯特坚持道。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打开杂物箱,拿出一把飞利浦改锥递给科迪。毕竟,人生充满妥协。“拿着,”我说,“只能给你这个。”

科迪看看改锥,又看看我。

“这比铅笔强。”我说。他又看看他姐姐,然后点点头。“好。”我说,又摸着去开门,“走吧。”

这回他们跟着我走上便道,然后朝大门走去。可是还没走到大门,阿斯特又死死地站住了。

“怎么了?”我问她。

“我要尿尿。”她说。

“阿斯特,”我说,“我们真得快点儿了。”

“我特别想尿尿。”她说。

“五分钟后行吗?”

“不,”她说,拼命摇头,“我现在得马上去。”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想着蝙蝠侠跟罗宾是不是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好吧,”我说,“快点儿。”

我们在大厅一侧找到洗手间,阿斯特跑了进去。科迪和我在外面等着。他换着手握着改锥,最后握成一个比较自然的锥子尖朝前的姿势。他看看我,我点点头,阿斯特又跑了出来。

“好啦,”她说,“走吧。”她跑过我们,冲进大厅,我们跟着她。一个胖乎乎戴大眼镜的男人想收我们每人十五块钱的门票,我给他看了我的警察局证件。“小孩儿呢?”他问。

科迪已经举起他的改锥,不过我示意他收回去。“他们是证人。”我说。

那男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他又看一眼科迪的改锥,只好摇摇头。“好吧。”他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其他警察去哪儿了吗?”我问他。

他继续摇着头。“只有一个警察,”他说,“如果有其他警察,我肯定知道,因为他们都会这么冲进去不给我门票。”他微笑着,说明的确是在挤对我们,又朝我们挥手示意,“去欣赏表演吧。”

我们进了大厅。有几个展厅看上去的确是跟艺术有关——雕塑、绘画等,还有很多其他很前卫的很难称为艺术的东西。最先映入眼帘的怎么看都只是一堆落叶和树枝,以及一只空啤酒罐滚落一旁。两三个电视屏幕,一个上面是一个胖男人坐在马桶上,另一个是一架飞机撞进大楼。可这里没有韦斯、丽塔和库尔特。

我们走到大厅另一头又转过来打量每一个通道。有很多出口,可都没有丽塔。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高估了库尔特的智力。我盲目地相信他的判断,认为韦斯在这里,万一他错了怎么办?如果韦斯在另一个地方正开心地雕刻着丽塔,而我则在这里呆呆地看着艺术品,试图了解我永远不懂的人类灵魂。我该如何是好?

科迪停住脚步,定睛注视。我转身看他在看什么,也呆住了。

“妈妈。”他说。

的确是丽塔。

一组十几个人正聚集在大厅远远一角的大型平面电视屏幕下,屏幕上是丽塔的面部特写。她的嘴巴被堵住了,眼睛拼命地大睁着,她恐惧地拼命晃着头。我还没来得及拔脚,科迪和阿斯特就已经抢先去救他们的妈妈了。

“等一下!”我朝他们喊,可他们不理会,我只得跟着他们跑起来。黑夜行者一声不吭,我为科迪和阿斯特都快急疯了,想象着韦斯会随时从背后朝他们跳过去,另外,我也不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跟韦斯遭遇。可孩子们就这么朝丽塔冲过去,让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加快脚步,他们已经穿过人群,跑到他们妈妈出现的屏幕下。

丽塔被绑着,嘴被堵着,旁边是一把电锯。锯刃挨着她的脚踝,显然下一步她将被推向轰鸣的锯齿。桌子前方的胶带上写着:“谁能拯救我们的亲人?”下面还有一句,用粗体字写着:“请勿打扰演员。”旁边是一列玩具火车,一节一节的车身上写道:“情节剧的未来。”

最后我看到了库尔特——不过这真不是个让人欣慰的画面。他瘫坐在墙角,脑袋耷拉在一边。韦斯给他戴了顶老式道岔工的帽子,一条粗重的电缆捆着他的胳膊。他腿上是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半导体”。他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只是昏迷。当时的情况让我来不及判断。

我挤进人群,模型火车再次开过时,我又听见了韦斯事先录好的每隔几秒一次的招牌尖叫。

可我还是没看见韦斯——我挤进人群后,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变了,变成了我的脸。我疯了似的转身找镜头,我找到了,它被安装在展厅另一边的墙上。我还没来得及转回身,就听见一阵哨音响起,一条结实的渔线凌空飞过,紧紧套在我的脖子上。这一瞬间我想到,这可真妙,他也用渔线,我的绝招之一。然后我双膝跪倒,脸朝前摔在了韦斯的作品前方。

当脖子上被套着绳套时,你肯定对其他一切都不在乎了,你会很快听不见也看不清。尽管我仍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可那没能让我恢复神志。我摔倒在地板上,忘了如何呼吸,远远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这么做不对,得制止他们!”我心怀感激地想,总算有人要制止这一切了,然后又听到那声音说:“嘿,你们这两个小孩!这是艺术品!走开!”我这才明白那人是要制止科迪和阿斯特毁坏展品解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