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抚慰黑夜行者 Chapter 6 杀手愤怒了(第4/7页)
贾沃斯基把车开到一排尚未完工的公寓楼边停了下来。下车后他站在自己那辆小型卡车和一个大沙堆之间,不住地环顾四周。我把车开到路肩上,关掉了发动机。贾沃斯基注视着楼房,然后又望着那条通往海边的路。他看上去很满意,走进了那栋尚未完工的楼房。我肯定他是在看有没有保安,而我自己也在注意这个问题。我希望他的准备工作没出差错。通常在这种大型的建筑群里总会有一个保安人员,驾驶着高尔夫机动车来回巡逻。这样可以节省开支。再说了,这儿毕竟是迈阿密,任何一项工程的经费中总有一部分是不翼而飞的。
我下了车,把片鱼刀和塑胶带塞进随车带来的购物袋里。我已经把一副橡胶手套和几张照片放在了里头。东西不是很多。只是一些从互联网上下载下来的小玩意儿。我把袋子背在肩上,轻手轻脚地来到他那辆老爷车跟前。车子的底座和驾驶室一样空荡荡的。车厢地板上堆着几个汉堡王的杯子和几张包装纸,还有几个骆驼牌香烟的空盒子,都是一些像贾沃斯基本人那样脏兮兮的小玩意儿。
我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那轮明月悬挂在楼顶的边缘。一阵晚风携带着这个热带乐园迷人的芬芳吹过我的脸颊:有柴油的气味、腐烂蔬菜的气味,还有水泥的气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思绪重新转回到贾沃斯基身上。
此时他已经钻进了楼房。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开始敦促我抓紧时间。我离开他的卡车,钻进了楼房。就在我穿过大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更准确地说,我听到了一阵阵古怪的嗡嗡嗡、噼啪噼啪的噪声,那只能是他了,要不——
我停下脚步。噪声来自一个侧面,我踮着脚,轻轻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一根管子沿着墙壁伸展开来,还有一根电线。我把手放在管子上,感觉到它在震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似的。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贾沃斯基是在拉扯电线。铜是一种很昂贵的金属,现在买卖铜的各种黑市十分活跃。除了当门卫的那点儿微薄收入外,他又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收入来源,他会用这些钱来完成他的犯罪勾当。一车子铜可以卖好几百美元。
现在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一个方案的轮廓在我头脑里逐渐成形了。从声音来看,他在我上面的某处。我可以轻易地找到他,尾随他直到出现合适的机会,然后袭击他。但我此时实际上没有任何防护,完全地暴露着,没有任何准备。我习惯于用特定的方式做这种事。此时跨出我谨慎的界线之外,我感到极度不安。
一阵轻微的战栗爬上了我的脊背,我该怎么做呢?
以前我干这种事情总是事先进行精心的策划和准备,可现在我轻率地来到这个危险、肮脏、陌生的地方,凭着一时的心血来潮干起了这种事。虽然我对这一切都很清楚,但还是很想干下去。不得不干。
那好吧。可我不能就这样不经伪装地去干哪。我环顾四周。房子那边有一大堆石膏灰胶纸夹板,外面缠着热缩塑料包装膜。我花了几分钟把包装膜割成一块围腰和一个古里古怪的透明面具,在蒙住鼻子、嘴巴和眼睛的地方割了几个小孔,这样我就可以呼吸、可以说话、可以看东西了。我拉紧面具,只觉得那玩意儿跟我的脸贴合到一起,无法分开了。我把面具的边边角角扯到脑袋后面,打了个死结。这样谁也认不出我来了。虽然显得有点儿傻乎乎的,但我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去打猎。我从购物袋里掏出手套,戴在手上。一切准备停当。
我发现贾沃斯基正在三楼,一大堆电线堆放在他的脚下。我站在楼梯井的阴影里,看着他把电线拉出来。我猫着腰退回到楼梯井,打开购物袋,用塑胶带把随身带来的照片挂起来。一张张美丽的小照片上,失踪的那些姑娘摆着各种迷人而露骨的姿势。我把照片贴在水泥墙上,好让贾沃斯基待会儿出门进楼梯井时看见。
我扭过头来看着贾沃斯基。他把电线又拉出了二十米左右。这时电线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动。贾沃斯基狠命地扯了两下,然后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钳子,把电线剪断。他把脚下的电线拾起来,在前臂上缠成一个小圈,然后朝楼梯井走过来。
我缩回到角落里,等待着。
贾沃斯基并没有刻意保持安静。他没有料到有人会来打扰他——当然也没有料到我的到来。我听着他的脚步声和身后电线圈的嚓嚓声,越来越近——
他出了门,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仍没看见我,却看见了那些照片。
“噢!”他惊呆了,仿佛肚子被人猛击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呆呆地张着嘴巴,身子不能动弹。我一下子跳到他的身后,用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别出声。”我说。
“嘿,听着……”他说。
我动了一下手腕,把刀尖往他下巴下面的皮肤里一戳。他发出一阵咝咝的声音,一小股鲜血喷射而出。这本来是不必要的痛苦。为什么有人就是不肯听话呢?
“我说了,别出声。”我再次警告他,这下子他果然安静了。
接着能听到的只有我撕塑胶带的声音、贾沃斯基的呼吸声和黑夜行者那无声的暗笑。我用塑胶带封住他的嘴,用一段铜线缠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到另一堆热缩塑料包装膜旁。我只用了几分钟就把他捆绑在了那张临时工作台上。
“咱们谈谈。”我们(我和黑夜行者)用黑夜行者那温和而冷酷的声音说。
他不知道我是否允许他说话,再说塑胶带贴在嘴上他也很难说出话来,于是干脆不吭声。
“咱们来谈谈那些失踪的小姑娘。”我们说着,撕下他嘴上的塑胶带。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说。但他这话说得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我想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告诉他。
“不……不知道。”他说。
“你知道。”我们说。
也许只要他聪明一点儿,说出一个字来,我的计时就结束了,今夜的全部工作也就结束了。可是他变得强硬起来,昂起头看着我闪光的脸。“你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什么?”他问。
“不是。”我们说着,一下子割下他左边的耳朵,这个耳朵离我们最近。刀子很锋利,有一阵子他简直不相信我们会割他的耳朵,他永远地没有了左耳。我们把割下的耳朵扔在他的胸口上,让他相信我们是来真格的。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猛吸了一口气想大声叫喊。但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我就用一把塑料薄膜堵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