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抚慰黑夜行者 Chapter 6 杀手愤怒了(第5/7页)
“别这样,”我们说,“要不,就让你死得更惨。”哦,当然我们是说话算话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个。
“那些失踪的小姑娘怎么样了?”我们温和而冷酷地问他。等待了片刻,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确信他不会叫喊,这才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扯出来。
“天哪,”他粗声粗气地说,“我的耳朵——”
“你还有一只耳朵,照样能听见,”我们说,“给我们说说照片上那几个姑娘。”
“我们?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天哪,痛死我了。”他抽泣起来。
有的人就是不听话。我又用塑料薄膜堵住他的嘴巴,然后开始工作。
我几乎陶醉在自己的工作中。在这种情况下,干起活儿来很顺手。我的心脏像疯了似的剧烈跳动,我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使自己的双手停止颤抖。我摸索着,寻找着指尖之外的东西。我内心的压力在上升,蹿到耳朵里头,喊叫着要我们释放它。压力越来越大,只觉得某种奇妙的、无法感知的东西正等着我去发现它、探究它。但是我没有找到它,而过去的行为准则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快感。怎么办?我在慌乱中割开了那家伙的一根血管,塑料薄膜上出现了一大摊鲜血。我停了片刻,寻找着答案,但没有找到。我的目光游移到窗户的框架外面,直愣愣地盯着那里,忘记了呼吸。
我看到了海面上的那轮明月。有好大一会儿,我就这样看着外面的海水,看着海面上的月光,简直是太美了。我斜倚在那张临时工作台上,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是那月亮……要不就是海水?
有个东西离我很近,我几乎可以闻到它的气味——那是什么呢?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最后牙齿都咯咯地磕碰起来。可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什么意思?有一个东西,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一种令人折服的纯净和清晰飘浮在月亮和海水的上面,就在我的刀尖的那一边,可我就是逮不着它。
我回身端详着那个看门人。瞧他那模样我就来气:他躺在地上,满身都是我即兴创作出来的伤痕,满身都是不必要的血迹。但是有那轮美丽的佛罗里达月亮拂照着我,有热带微风的吹拂,有黑暗中塑胶带被拉扯时发出的美妙声响,有看门人惊慌的呼吸声,我的怒气没过多久就烟消云散了。我简直想朗声大笑。有些人为了某些崇高的事业宁愿去死,但是这个卑鄙的小人是为了几斤铜线而死。你再瞧瞧他那模样:很委屈,很困惑,很绝望。要是我的心情好一点儿,我会觉得很逗的。
而他的确需要我再下一点儿功夫。再说,我的心情不好也不能怪他。他的罪恶还不足以在我的“行动名单”上居前几位。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憎可恶的小懒汉,为了几个钱,为了找乐而谋害孩子,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他害死的孩子只有那么四五个。我几乎怜悯起他来,他的确还没到罪大恶极的地步。
嗯,还是干活儿去吧。我走到贾沃斯基的身旁。他这会儿不再乱打乱闹了,但是他的力气还在,用通常的方法还制伏不了他。当然,今天晚上有些高级的专业工具我没有带来,所以对付贾沃斯基得动点儿粗。不过,他像个老手似的没有抱怨。我觉得一股激情涌了上来,于是暂时放弃了那种轻率的做法,在他的双手上花了很多工夫。他的反应很激烈,于是我抽身慢慢走开,忙着去找东西。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堵住的嘴巴发出的尖叫以及身体剧烈的抽动惊醒了我。我记起了自己还没有证实他的罪行呢。我等着他安静下来,然后拿掉他嘴上的塑料薄膜。
“那些失踪的姑娘怎么样了?”我们问。
“哦,天哪。哦,神灵哪。哦,天哪。”他低声说。
“我想不只这几个吧,”我们说,“我想我们还漏掉了几个。”
“求求你,”他说,“哦,求求……”
“给我说说那几个失踪的姑娘。”我们说。
“好吧。”他出了一口气。
“你把那些姑娘都干掉了。”
“是的……”
“多少个?”
有好大一阵子他只顾呼吸,闭着眼睛,我真想立马宰了他。最后他睁开眼睛,瞅着我。“五个。”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五个小美人。我并不后悔。”
“你当然不后悔喽。”我们说。我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这是一个美好的时刻。“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
我把塑料薄膜塞进他的嘴里,然后转身去干自己的活儿。我刚刚开始恢复节奏,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听到保安手上的对讲机发出的杂音,我才发现他。当时我正在干一件以前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我用刀尖在贾沃斯基的身体躯干上刻记号,只觉得丁零丁零的声音从我自己的脊梁骨一直响到大腿上,我仍然不肯放手。但是,有对讲机的声音——这比单纯一个保安的到来要糟糕得多。如果他请求增援,请求封锁道路,那么我有几件事就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了。
我低头看着贾沃斯基。这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满意。乱糟糟的,再说我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某种奇妙的东西,某种令人惊诧的启示。是什么呢?窗外流动的水吗?不管是什么吧,反正那个奇妙的玩意儿并没有来临。现在我跟这个没有断气、没有洗干净、没有收拾整齐、没有让我过足杀人瘾的强奸幼女犯在一起,而一个保安正朝我们走来。
我干这种事不喜欢草草收场。而这是一个关键时刻,是黑夜行者和我可以真正松一口气的时候。可是我又有什么选择呢?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把保安宰了,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当然不行。这个保安跟很多人一样是无辜的,而且仍然住在迈阿密。他做过的坏事充其量不过是有几次在棕榈高速公路上超了几辆车。我得赶紧开溜,这是唯一的选择。虽然我没有来得及肢解这位看门人的尸体,没有过足杀人瘾就拍屁股开溜了——嗯,还有下次嘛,但愿下次运气好一点儿。
我俯视着这个肮脏的可怜虫,觉得内心充满了厌恶之情。这家伙鼻涕、鲜血齐流,脸上淌着肮脏的污水,嘴角沁出一滴可怕的红色血液。我一怒之下割了他的脖子,但马上又懊悔不该这样莽撞。一股骇人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看到这幅画面我更加懊悔,觉得自己犯了一个糟糕的错误。我觉得这样很不干净,很不过瘾,但还是急忙朝楼梯井奔去。我的那位黑夜行者跟着我,冷酷而任性地发着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