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越战中的英雄士兵(第14/16页)

她的颤动变为不能控制的发抖。我搂住她,把她拉进我的怀抱。她没有反抗,把她的脸埋进我的袖子,痛哭起来。我的脸颊抵着她的头发,我抱着她。过了一会儿那阵颤动消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

“我读四年级时,他们开始叫我下贱的纳什。不是当面叫,但我听到了。可悲的是……这并没有让我消停下来。我还是去参加派对,喝醉,最后上了某人的床,或者在某辆狗屎车的后座上。完事后,他们会把我踢到路边。”她揉擦着胳膊,像杰里米心烦时摩擦指节一样揉捏着。她再次停下来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平静下来,继续说道:

“毕业典礼的那天晚上,我在一个派对上受到了伤害。有人在我喝的东西里下了药。第二天早上我在车的后座醒来,那是一块豆田的中央。我什么也不记得。一点儿也不记得。我很疼。我知道我被强暴了,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当时有几个人。警察在我的身体里找到了一种叫罗眠乐的药。这是一种迷奸药。它让你没法回击,并且消除你的记忆。其他人也不记得任何事。派对上没人能说出我是怎么离开,又跟谁在一起。我说我被强奸时,他们并不相信我。”

“一个星期后,有人通过一个伪造的电子邮箱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莱拉又开始颤动,呼吸变得短促,紧握住我的胳膊似乎要让自己不再晃动,“那张照片是我和两个男人……他们的影像被弄乱了……他们……他们……”她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我想说点什么来带走她的伤痛,可我知道我没法完成这个任务。“你不必再说了,”我说,“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我得给你看点东西。”她紧张地伸出手,拉下运动衫过大的衣领,露出六个细疤——剃须刀片划的直条纹——穿过她的肩头。她用手指拂过那些伤疤让我注意。接着她低下头埋进沙发靠背,似乎要尽可能地远离我。“上大学之前我休了一年……那段时间我在进行心理治疗。看,乔,”她说,嘴唇向上抽搐,挤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我有问题。”

她的头发拂过我脸庞,让我有点痒,我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另一只胳膊放在她蜷缩的膝盖下,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我把她抱到卧室,放在床上,卷起一条保暖围巾盖在她的肩上,弯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微微绽放一丝笑容。

“我不害怕问题。”我说,希望这句话使她平静下来,然后起身离开——虽然我非常不情愿离开。这时我听见她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犹豫了一小会儿,走到床的另一边。我脱掉鞋,躺在床上,温柔地搂住莱拉。她紧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前,就像她握着的是一只泰迪熊。我躺在她身边,呼吸着她的香气,体会着透过我的手指传来的她微弱的心跳,环抱住她。虽然我出现在她的床上是因为她的痛苦和悲伤,这仍然给我一种奇怪的幸福感,一种归属感,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近乎痛苦。我陶醉于这种感觉直到进入梦乡。

十二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了,听见从莱拉的浴室里传来电吹风的嗡嗡声。我还在她的床上,还穿着我的卡其裤和衬衣,还是不确定我们之间是什么情况。我坐起来,核查了下嘴角的口水,爬下床,循着煮咖啡的香味走去。到达她的厨房前,我在一个海报框前停了下来察看我的形象。几绺头发从我头上向四面八方伸出,就像我被一个喝醉的小母牛舐过。我从厨房水龙头上弄了点水抹在头上让头发服帖一点,这时莱拉刚好从浴室出来。

“抱歉,”她说,“我吵醒你了吧?”她换上了另一套宽大套衫和一条丝质粉红睡裤。

“哪儿的话,”我说,“你睡得好吗?”

“我睡得很好。”她说。她走向我,手放在我的脸颊上,踮起脚,吻了我的唇,柔和、缓慢、温暖的吻,温柔得让人痛心。过后,她缓缓地后退几步,看着我的眼睛,说:“谢谢。”

在我说话之前,她转身去碗橱边,随意取出两个咖啡杯。她递给我一个,用手指转动着另一个杯子,我们一同等待着咖啡机完成它的魔术。她能看出她的亲吻仍然存留在我的唇上,她手指碰过我脸颊的地方绯红,她皮肤的香味像万有引力一样将我拉向她吗?她似乎并没有受到让我不能动弹的这股电流的影响。

咖啡机丁当作响,煮好了,我倒满我们的杯子,先倒她的,然后倒我的。“早餐吃什么?”我说。

“啊,早餐,”她说,“在这儿,莱拉家里我们有一份精美的早餐菜单。今日的特别推荐是脆谷乐。或者我可以让厨师马上来一份家乐氏麦片。”

“什么,没有煎饼?”我问道。

“如果你想要牛奶脆谷乐,你得去店里买点。”

“你有鸡蛋吗?”我问。

“有几个,但是没有相配的咸肉和香肠。”

“把鸡蛋拿过来,”我说,“我来做几个煎饼。”

莱拉从冰箱拿出鸡蛋,跟随我来到我的公寓。我从碗橱里拿出搅拌碗和原料,她走向咖啡桌,卡尔·艾弗森的作业成排摆放在那里。

“那么,我们要追踪的下一个人是谁?”莱拉说着翻阅起文件,并没有特别寻找什么。

“我们可以追踪那个坏人。”我说。

“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说着测量好煎饼粉倒进碗里。

“看这些材料时,我头疼。”

“嗯,我们知道克丽斯特尔的死亡时间是在她跟安迪·费希尔离开学校之后和消防队到达那里之间。我们知道那几篇日记有关一辆被偷的车,而不是卡尔在小巷看见克丽斯特尔和安迪·费希尔。因此,胁迫克丽斯特尔的人肯定知道他们撞了GTO。”

“那就是一个很短的名单。”

“安迪知道,当然。”她说。

“对,但是他不会告诉我们他是否就是日记里提到的那个人。此外,那本日记显示其他人知道。”

“爸爸道格拉斯经营那间车行,”她说,“也许他并不相信整个偷车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