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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座鸟居是织幡神社的吗?”

“不太清楚,或许是吧。”

司机对宫地神社和宗像神社比较熟悉,但好像对织幡神社不太了解。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到了针江。一过松树林,眼前枯槁的田野顿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响滩上海水的颜色很深,蓝得发黑。天空万里无云,阵阵狂风激起惊涛骇浪。海边的防波堤上不时溅起白色的浪花。停止作业的渔船都停靠在港湾中。道路边是成排的民居,为了抵御寒风,家家户户几乎都关着门。

“哦,那就是织幡神社啊。这一带我们也不常来啊。”

出租车司机说着抬头望着棕色屋顶。长满松树的山坡上露出了一个屋顶,屋脊上耸立着交叉的长木。越智和门野开始沿着陡峭的旧石阶往上爬。

走进神社的院子内,四下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透过林间的缝隙可以望见下面的大海。神社的建筑古色古香,一旁有一家社务所,也显得陈旧不堪。神社的大门紧锁着。

“劳烦你们千里迢迢到社务所,真是过意不去啊。”一所高中的会客室里,织幡神社的神官低头对客人寒暄着。这位神官在这所高中教授语文。越智和门野刚才下了石阶,在拐角处的一户人家打听了神社的位置,于是就找到了这里。他们两人各自递上了印有头衔的名片。

两位四国来的警察费了很大的劲儿向景子的姨夫说明,他们到这儿来不是调查与下坂一夫夫妇有关的案子的,是为了另一件案子的人证物证,来了解一些情况作参考。这种借口似乎是侦查员的惯用伎俩。

“下坂君跟景子结婚后,一次也没来过我家。”

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皮肤黑黑的,这使得他头上的白色短发看起来更白了。回答时,他虽然露出了微笑,但也没掩饰住他不太愉快的神情。

“这是为什么呢?”越智见他一点也没有要庇护他外甥女婿的意思,就毫无顾虑地问。

“这不清楚。年轻人也许觉得到我们这种老夫老妻的家里来玩没什么意思吧?”

“不过,这是礼节呀。按礼节,下坂君怎么说也得来呀。”

“景子跟下坂君交往时就没跟我们商量。既然他们两个人要好,景子又怀孕了,总该跟我们交代一声吧。不过,我们还是照顾到应有的礼仪,赶到唐津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景子也不愿意到你们家里来?”

“不,她应该没这么不情愿。可是,如今她挺着个大肚子,就是想来一个人也来不了。”

“十一月初,下坂君跟博多的文学爱好者一起坐巴士经过针江海岸。那时,他顺道过来看望你们了吗?”

“这事还是后来景子写信给我们才知道的。景子在信中写了没来的原因,可我夫人心中还是不舒服。当然了,也可能是女人的嫉妒心理吧。”

“嫉妒心理?这话又该怎么说?”

“下坂君家在唐津开着一家很大的陶器店,也算是有钱人家。下坂君靠家里资助,也打算在博多的繁华地段开一家分店,可谓是家道一派欣欣向荣。而我呢,只是一个贫穷的教师、乡下的神官而已。我夫人于是有点嫉妒下坂。”景子的姨夫苦笑道。

“或许下坂君正为准备开店忙得不可开交吧。”

“景子也这么说。可博多到这里开车只要一个半小时,想来随时都能来。既然他们不愿意来,我们自然也不能勉强。只是我们要去博多,也不会到下坂君家去。”很明显,姨夫的胸中憋着一股气。

“下坂君以前也从没来过针江?”

“怎么可能没来过?在唐津他们的婚礼上,下坂君的哥哥说‘以前曾经和弟弟一夫去过一两次针江’,还说‘两年前还和一夫经过针江’。”

根据香春课长的指示,越智与门野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下坂结婚后有没有来过针江。现在,访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越智表示感谢,从椅子上站起身。

“下坂君有没有来过我家的事,对你们调查别的案子真那么有参考价值吗?”神官仍很疑惑,皱着眉头问。

“有参考价值啊。至于怎么有参考价值,由于牵涉到案件的内情,不能告诉您……还请您原谅。”越智低下头,重重地行了好几个礼。

下坂景子的姨夫将他们两人一直送到了高中的大门口。这位神官身体单薄,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有些晃晃悠悠的。学校离渔民小镇只有一小段距离,在这里既能看见山,也能看见海。山脚直逼海岸,公路在山脚处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去钟崎的路,就是那一条吧?”越智用手指着问。

“是啊。从这儿到钟崎大概有十五公里。一路上的海景十分壮观。”

景子的姨夫应该不知道,下坂一夫和古贺吾市他们乘的巴士曾在这风景绝佳的地方停留过。他们在这里边欣赏风景边吃午饭。下坂一夫还用石块砸了一条从山里跑来的柴犬。

“哦,那座高耸的山就是桥仓山吧?”越智手指着左侧问。山峦重重叠叠,一座三角形的山峰耸立其中,与在3号国道上看到的形状稍有不同。

“是的。你知道得很多呀。”

“是刚才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们的。那座山峰的标高大概多少?”

“五百米左右。由于它离海岸比较近,周边的山丘又都比较矮,所以它就显得很高。”

“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看到这座山峰吗?”

“嗯,一般都能看得见。这种形状的山称为神奈备型山,就像大和的三轮山一样,是一座独立的山峰。你看那座桥仓山不是跟三轮山很像吗?山顶上有神灵居住的神篱。由于自古以来到这座山附近的船只总会对它遥遥相拜,所以在针江的海岸处就建了一座织幡神社。”

“哦,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个缘故。”

“正因为这样,桥仓山的南侧山麓也建有织幡社,不过只是一个小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清静所在。”

“哦,是这样啊。”

越智注视了一会儿神奈备型的桥仓山。从这儿当然看不到山的南麓,更不可能知道今年八月,在这山中清静的织幡社小祠堂附近,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松林深处有一座小庙,庙旁有一块花岗岩石柱,上面镌刻的“织幡宫”三个字有些风化,刻痕中还长满了青苔。

“啊?在这地方?”

真野信子被下坂一夫牵着手拉进草丛中时那通红的脸庞和羞涩的语调,现在,世上除了一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