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4页)

“他们对你怎么说?”

“说你需要我们的帮助,非常需要。”

玛丽恢复了正常呼吸:“他们想帮助我们?”

“你说了‘我们’,”考勃利尔回答,“那么他同你在一起?”

伯恩的脸正凑在她边上,听着考勃利尔说的话,他点点头。

“是的。”她回答,“我们在一起,可是他有事出去几分钟,都是谎话,他们告诉你的,是么?”

“他们只说必须找到你,保护你。还说,他们确实想帮助你,想为你派一辆车去。我们自己的车,外交官的车。”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也没有必要知道。我知道他们的级别。”

“级别?”

“专家,外交五级。不能再高了。”

“你信得过他们?”

“我的上帝,当然!他们通过渥太华找到我。他们的命令来自渥太华。”

“现在他们在大使馆?”

“不,他们住在外面。”考勃利尔停顿下来,显然感到恼火,“耶稣基督,玛丽……你在哪里?”

伯恩又点了点头。她说话了:“我们在红山区库安旅馆,化名布里格斯。”

“我马上叫车子到你那里去。”

“不,丹尼斯!”玛丽说,一面看着贾森。他的眼神告诉她,按照他的吩咐做,“明天早晨派来。记住,早晨头一件事——再过四个小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能这样做。为了你。”

“你必须这样做!你不明白。他干了什么事是因为中了圈套,可是他吓坏了,想逃走。如果他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现在就会逃走。给我时间,我能说服他自己回头,再等几小时就行。”玛丽说着这些话,眼睛看着伯恩。

“这混蛋是什么样的人?”

“可怕的人。”她回答,“一个正被人操纵的人。我需要时间,给我时间。”

“玛丽……”考勃利尔欲言又止,“好吧,早晨第一件事。那么……六点钟。另外,玛丽,他们想帮助你,他们能够帮助你。”

“我知道。晚安。”

“晚安。”

玛丽挂上电话。

“现在,我们等着。”伯恩说。

“我不知道你想证明什么。当然他会打电话给那些五级外交官,他们当然会到场。你期望些什么呢?他已经差不多承认他要做些什么,以及他认为他必须做些什么。”

“那么这些五级外交官就是发给我们信息的人?”

“我猜想他们会带我们去见发给我们信息的人。那人离这里太远,他们会让我们同他联系。我从工作以来对事情还从未这么有把握过。”

伯恩看着她:“希望你是正确的,因我所关心的是你的整个生活。如果苏黎世的不利于你的证据不是什么信息,如果它是由专家们登出来为了找到我——如果苏黎世警方相信它——那么,我就是你对考勃利尔说的那个可怕的人了。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的正确的。可我并不认为你是。”

两点零三分,汽车旅馆走廊上的灯光闪了闪,就熄灭了。长长的过道一片昏暗,楼梯口泄出的灯光是唯一的光源。伯恩站在房门边上,持枪,关了灯,从门里瞄着走廊里的动静。玛丽在他后面,从他肩上望着。两人都不言语。

脚步声轻抬轻放,但仍然有声音。清晰、慎重、迟缓。两双鞋子小心翼翼地上着楼梯。不到几秒钟,可以看到两个人影在暗淡的光线中出现。玛丽禁不住吸了口气。贾森将手伸过肩膀,使劲捂住她的嘴。他知道,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她只见过他一面,在苏黎世的斯德普得克大街,在另外一个人下令处决她的前几分钟。他就是他们曾派他到伯恩的房间的那个金头发,那个给派到巴黎去辨认目标的不值钱的探子。他左手握着一支铅笔电筒,右手是一支长统枪,带消音器。

他的伙伴比他矮一点,更结实,走路象动物爬行,肩与腰同两条腿一道灵活地摆动。他大衣的翻领拉了起来,头上戴了顶窄沿帽,把面孔遮得看不见。伯恩注视着这个人,他身上有些东西那么眼熟。体型、走路、头部的姿态。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他以前认识他。※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思索这个问题,那两个正在接近以布里格斯夫妇名义定下的房间的门。金头发用铅笔电筒照看着房门号码,然后把光束扫到门把手和门锁。

随后发生的情况,从效率说使人赞叹。矮而粗壮的人右手拿着一串钥匙,凑在那光束下挑选,左手抓着一件武器,形状看上去是一个装在重型自动火器上的大型消音器,很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盖世太保爱用的强力的星光式鲁格尔半自动手枪。它能够穿透钢筋混凝土,响声不超过一声咳嗽。用于在夜晚安静的邻里之间杀人,最理想不过,附近谁也不会受惊,只会到早晨才发现有人失踪。

较矮的人把钥匙插进锁洞,无声地转动着。然后把枪口放低,对准门锁。三记迅速的枪声伴随着三道亮光,门栓周围的木头粉碎了,门打开了,两名凶手冲到里面。两秒钟静寂,然后一阵压抑的枪声。黑暗中闪了几下火光。门砰地关了,但是关不住,又豁开了,传出更猛烈的动荡和撞击声。咔嗒一声由室内传出,灯亮了一下,又被气愤地熄掉。一盏台灯摔到地板上,玻璃摔得粉碎。一声愤怒的低吼。

两个凶手冲出来,举着武器,防着埋伏。没有埋伏,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到了楼梯口。被入侵的房间右边的房门开了。两个人匆忙跑下楼去。一个眨着眼睛的客人探出头来看了看,耸耸肩,又走了回去。寂静又回到昏暗的走廊。

伯恩站在原地臂膀抱着玛丽·圣雅克。她在战栗,她的头偎在他怀里,无声地歇斯底里地抽泣着,难以相信。他等着这一刻,让时间过去,直到颤抖平静下来,长吁取代了抽泣。他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自己去领会,完全彻底地领会,印象就不可磨灭。她最终必须明白。

(我是该隐,我是死亡。)

“来。”他轻声说。

他带她走上走廊,毫不迟疑地把她领到现在要作为他的最后证明的房间。他推开砸破了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她站在那里呆住了,眼前的情景使她又怕又精神恍惚。进门右边有模糊的人影,在灯光中只能看到个轮廓,并且只有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和光亮的奇异的混合后才能看到。晚礼服里是个女人的身形,衣裙在从敞开的窗口吹来的微风中轻轻飘动。

窗前方又有一个人影,几乎看不见,但是确实在那里,远处路灯的灯光勾出了朦胧轮廓。它似乎在移动。衣服——手臂——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