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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一直躲闪着奥黛丽的目光。此刻她冲动地转过来,伸出左手。

”奥黛丽,真的很对不起!我本不该对吉特和你这样的,我知道,我就是个蠢货!但我确实是出于好意,千真万确!”

“亲爱的!”奥黛丽喊道,扬起浅浅的眉毛,乐不可支,“你真的不是在道歉吗?找这辈子可从没听说过如此激动人心的事!你说对不对,桑迪?”

“不,”桑迪·罗伯森冷冷地说,“我可不这么想。”

“桑迪!”

虽然语气平静,但桑迪却已怒不可遏。他站姿不稳,摇摇晃晃,双手深深插进衣袋,目光一直盯在海伦和吉特身上—他们紧握的手,眉眼间传递的情意……桑迪眼里满是倦怠。

“既然你问到我头上了,奥拢丽,”他出语唐突,“那我不得不说,这该死的诡计真让人恶心。”

“桑迪!”

“与此直接有关的任何人,”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尖利,“根本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连个招呼也不打即便如此,我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想顺便说一句,理论上来讲……”

“等一等,先生!”马斯特司探长冷不丁打岔,“这位小姐干得很漂亮,我同意,但我还想听听剩余的部分。接着说吧,海伦小姐。你、维恩小姐、法莱尔先生开车到了房子前面,然后呢?”

海伦犹豫地看着桑迪。

“告诉他吧,小姑娘。"H.M.木然地说。

“从伦敦过来的途中,我一直把雨衣穿在女仆的装束外面,”海伦低头看了看她那皱巴巴、脏兮兮的裙子,不禁一阵恶心,与其说是物理上的,倒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成分多一些。此时她似已对这整个化装厌烦透顶,“那就是我当时始终紧紧裹着雨衣的原因。车在前门口停下时,我便率先跳出来,拿着青铜神灯跑进屋里。

”前门白天的时候从来都不上锁,就算锁上了,班森也会处理的。班森早已在房子周围安排了许多做零工的园丁——从格洛斯特找来的人而不是宅内的仆役—这正是为了证明我自那以后不可能溜出房子去。”

“一进房门,我就着手进行消失的戏法。那时我激动不已,自言自语说了些‘行动吧’或者类似的东西,却没意识到声音会在大厅里传播开来……”

“啊,”马斯特司猛点着头,“一个名叫鲍尔斯的水管工在楼上听到了你的声音。然后呢?”

“我要做的事仅需十秒钟足矣。我将雨衣和神灯一齐放在地上,脱下鞋袜,换上藏在雨衣口袋里那双女仆的毡布拖鞋……”

奥黛丽·维恩打了个响指;“所以脚步声停住了。”

“然后我穿过图书室,进了书房,从那架墙内的旋梯上到阁楼,我的小房间就在那儿。当时我手里拿着换下的鞋袜,把它们锁进床底的一个袋子里。”

“我又从后面的楼梯下楼去仆役厅。他们已经用完了下午茶,此时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到了前门。当然,多亏班森之前拖住彭芙蕾太太,为我争取了充裕的时间”

“难道我不知道,”梅伦急急补充,“一套衣服,一个名字,就能造出一个女人么?十分钟后,当班森过来说海伦·洛林小姐肯定失踪了,叫司机刘易斯帮他一起在房子里找找的时候,甚至没人往我这边瞟上一眼。杂使女仆安妮在电影院开心地度过一个休息日——仅此而己。”

海伦沉思着。

“我的冒险本来就该到此为止了,”她说,“如果那幅首任塞文伯爵夫人的画像没出岔子的话。我在这个地方犯了个严重错误。”

班森面露哀伤;“容我纠正,小姐,”他反驳道,“不。那是我的错误。因为欺骗实非我所擅长,”

“哈,哈,哈,”马斯特司干笑数声。

“……而且当时不免有些慌乱,在此处我又铸成大错,就像那盆花一样。我能否说下去,小姐?”

“当然。”

“今早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回到此地时,”班森解释;“他就我在这场化装戏码中的角色重责不已……”

“等一下,”马斯特司冲着H.M.吼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愈到海伦小姐在自己家里扮成女佣的?”

“喔,马斯特司!基于前面说过的那些原因,星期四晚上我便已判定这失踪把戏—不管它具体是什么—是由班森和那女孩联手布局的。”

“唔?”

“好!而我马上便听闻当天有一名杂使女仆放假外出,还是由仆役长特许的,是时大宅内正急需人手,更不用说她开始做这份工才区区三天而已。”

“于是我想,假若海伦·洛林就是这名杂使女仆,或至少是别的什么女仆,那可就真是妙绝的藏身之术。因为你看,这是任何女人都可办到的诡计。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演技,例如”H.M.谦虚地咳嗽一声,“就好像我扮演哈姆雷特或伊凡雷帝的那样。她只需换上衣服,再收起那纯正的上流社会口音,代之以些许方言词汇即可。”

“但一想到这里,马斯特司—天哪!我却又认为这绝无可能,你可知为何?”

“即便没有一个仆人曾见过海伦·洛林,但我想他们至少都看过她的照片。每份报纸、画报,还有刊载图片的杂志上,几乎都一连几周充斥着那女孩的照片。现在来了一个所谓的杂使女仆,长相酷似那个很快便失踪了的女孩,他们必然会注意到,也必定会向餐方提起,于是警方必将展开质询那就就藏不住了。”

“我就是因此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突然意识到,没人能仅仅看过几张照片就把她的真人认出来。”

“您说得很对,先生,”班森点头同意,“但首任塞文夫人的画像则是另外一回事。”

仆役长转向马斯特司:“马斯特司先生,那幅画像挂在后侧走廊中的显著位置,仆人们从那里来来去去,幸亏不曾有人仔细地观察它。但风险仍然很大,尤其是当小姐失踪、警方介入之后,难保不会有人忽然发现墙上的画像与杂使女仆安妮极为相似。星期四中午我突然想到这里,顿时坐立难安,海伦小姐和我的计划中完全忽略了那幅画像。于是,在午饭和下午茶之间我悄悄取下画像,将其藏在餐具室的柜子里面。

原本一切顺利,但彭芙蕾太太竟在最紧要的关头发现画像离奇失踪了,这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稍后她一定会把这事说出来的——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我承认,先生,当时很是心烦意乱……”

“你难道没看出来,”海伦喊道,“我们不得不把那画像弄出房子吗?‘’

“啊,”马斯特司说:“了解,然后呢?”

海伦苦笑了一下:“我突生灵感。想起格洛斯特有家经营画像修复的小店。假设你要藏匿一幅画,还有什么办法比将它送去修复来得更妙呢?这样一来就连店家本身也不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