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6页)

“然后,我记得当晚和她之间那段诡异的对话——在走廊的尽头,就着月光一一她尝试压抑激动的情绪时,曾有那么一两次,笑得像个吸血鬼。我记得她对我提出的某个问题回答得非常吊诡,就是当我问她有关于她到玛丽安房间聊天的那一段时间的事。

“费伊提到玛丽安的时候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话,聊她未婚夫,她哥哥和她自己未来的计划。’然后费伊不明所以地插进一句不相干的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油灯当时放在床头桌上?’油灯?她忽然提到油灯,我有点不明所以。现在……

“我们一开始以为玛丽安断气,有两个人分别带灯进入房内。一盏是你拿来的,”他看着芮高德教授,“另一盏——”他看着迈尔斯,“则是你拿来的。你们两个想想看,你们当时把灯放在哪里?”

“我不懂!”芮高德喊道,“我的灯,当然放在床头桌旁那盏没点的灯旁边。”

“那你呢?”菲尔博士问迈尔斯。

“我得知时,”迈尔斯回应,回溯过住,“以为玛丽安死了,我当时执灯的手在发抖,抖到没办法拿稳油灯。我穿过房间,把灯放下——放在五斗柜上。”

“很好,”菲尔博士低声说,“那你现在告诉我,当时五斗柜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一只大型皮制相框,一面放着玛丽安的大尺寸照片,另一边则是‘史蒂芬’的大尺寸照片。我记得尽管房间那个角落很暗,但投射在照片上的光线非常亮。”

迈尔斯突然回过神来。菲尔博士点点头。

“‘史蒂芬·科提司’的照片在灯光照射下十分醒目,”菲尔博士说,“这就是费伊·瑟彤看到的。枪声响后,她站在走廊朝门内瞧,房间那头的照片凝视着她。这就解释了她当时的情绪。

“她这下明白了!她非常震惊。

“也许她并不知道整个诡计,对事情发生的经过也一无所知。她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非玛丽安。她很清楚使诡计的是谁,就是玛丽安·汉蒙德的未婚夫哈利·布鲁克。

“这个事件终结一切。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苍白着脸,怀着痛苦的恨意。她寻找一个新生活,一片新天地。她开始过得像样点。她原谅哈利·布鲁克,替他隐藏杀父的犯罪证据,命运却还不肯放过她。究竟是天意还是某种邪恶势力,要这样苦苦相逼,把哈利重新带回来,再度毁了她的生活……”

菲尔博士咳嗽。

他表示歉意:“抱歉,我啰哩啰唆扯了一大堆,让你们觉得无聊。这个念头是在迈尔斯、大夫、护士和当时站在五斗柜的‘科提司’本人出现时浮现的。

“要证实我对卡廖斯特罗伎俩的推测没错,其实很简单,我一直在脑中盘算。有个科学的小测试,称之为贡札雷兹测试或硝烟测试,可以准确验出是哪只手扣下哪枝枪的扳机。

“要是玛丽安没有扣扳机,我会写下一个‘证讫’。表示证明完毕。要是哈利·布鲁克真如他们所称的死了,这桩命案看来就一定是邪灵所为。

“我故意这么说,目的是要惹恼盖尔斐司大夫,他的反应就是把我们都赶出卧房。不久之后,有趣的事马上接着发生。

“我第一步就是把费伊·瑟彤逼到无路可退,让她承认一切。我当着‘科提司’的面问盖尔斐司大夫,可否请瑟彤小姐上来见我。这么一来,‘科提司’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是在浪费时间,那个女孩随时都会上楼,他得躲开以免被认出来。于是,他说他想回自己房间躺一下——砰!要是他所作所为没有这么令人发指,我想我可能会当场笑出来。‘史蒂芬·科提司’正准备摸回自己的房门口时就被你叫住。因为芮高德教授——这个也认识哈利·布鲁克的人——正在房间睡觉,千万不可以吵醒他。

“天哪!千万不可吵醒他!

“你们可以想象,‘科提司’再度受到重挫,仿佛被恶魔追赶般冲下后楼梯。

“我当时还需要一点时间思索这件事,盖尔斐司大夫却带来一个让我非常吃惊的消息。费伊·瑟彤走了。她留下纸条,特别是那一行:”一只公事包还是很有用,不是吗?‘把猫从包包里放出来吧,或者更准确地说,把雨衣从公事包里拿出来吧。

“我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真是个头号大笨蛋,居然没有在前一晚就想到这一点。

“当我告诉费伊·瑟彤,如果汉蒙德小姐没事的话,须惊动警方,她的笑容变得僵硬,低声回应:‘不用吗?’她起来又累又病,随时都会被击垮。

“她在城里房间还保留着足以将哈利·布鲁克送上断头台的证据。她得赶快去拿到证据,带回来,把它丢在我们面前,报警逮捕他。

“所以——注意喔!

“这下子,史蒂芬·科提司不惜铤而走险。要是他用点大脑的话就不至于会失手。当他偷偷潜进黑暗中,耍那套卡廖斯特罗的把戏时。玛丽安并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除了低声耳语。她从来就没想到过〔当然我们后来把实情告诉她)那名袭击者就是自己的末婚夫。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他从后门潜进屋里,走后楼梯,进入卧房。在我们听到枪声赶到卧房之前,循原路撤离。”

“费伊·瑟彤是打算一个人带着这些证据回灰林?”

“亲爱的汉蒙德,这就是为什么我紧急指示你,一定要赶上她,并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虽然之后还是出了岔子。”

“哈!”芮高德教授哼了一声,拍桌子引起大家注意。

“这耍宝的家伙,”芮高德继续说,“冲进我睡觉的卧房,把我从床上拖到窗边,然后说:‘你看!’我往外看,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这栋房子。‘那是汉蒙德先生嘛。’他说:‘但是快快快,另一个人是谁?’‘我的老天!’我说,‘如果我没有在做梦的话,那人是哈利·布鲁克。’他立即冲出去打电话。”

菲尔博士哼了一声。

“有一件事我不太记得,”菲尔博士说,“当汉蒙德高声朗诵费伊的留言时,掩饰了后楼梯一名抓狂男子的脚步声,接着,”菲尔博士转身面向迈尔斯说,“他跟着你一起开车到车站去了,对吧?”

“是的,但他没搭那班车。”

“喔,他当然搭上了,”菲尔博士说,“只要跟在你后面,跳上车就行了。你从没注意到他,从没想到他,因为你当时发狂地要找一个女人。当你赶上那班车,任何男人面前挡着一张报纸,你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而你也没有找到费伊,已经过劳的心理状态让你自责。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玄机。她比你还无法忍受拥挤的人潮。现在许多漂亮的女人为了避免被骚扰,选择待在有列车长的那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