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柩之城(第7/15页)
美女荀曼成了卡德昌的重点保护对象。因为秃鹰社的两个人都死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如果有下一个目标的话)已经相当明显。鉴于“函数”历次组织的犯罪活动都有鼓动和协助设计复仇的前科,再联想到秃鹰社惹是生非的过往,我们毫不怀疑这次发生在西伯利亚的连续杀人事件同出一辙。
“你们几个参加过多少次冒险活动?出过多少次事故?”小余趁着荀曼情绪稳定下来,盘问着她。
荀曼又怕又冷,浑身哆嗦着回答说:“我们几个都是大三的学生,这几年社里的活动基本都参加了。”
小余摇摇头。“看来就是针对你们来的。你这几天最好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晚上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睡一个帐篷。”
荀曼忙不迭地点着头。“好的!好的!”
“都是因为你!我们浦总也受了牵连!”繁娑怒目而视。
“好啦。你们浦总也是作孽多年,说不定这里头还有她的仇人呢。”妻子在旁边冷言冷语地回一句。
“你说什么?浦总是个好人!”繁娑大声反驳道。
妻子没有理她,而是耸耸肩径直走开,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哎,你一个人别瞎跑,危险。”我赶紧跟了过去。
“哎呀,你还知道保护我啊?”妻子瞅我一眼说。
“那是,你是我亲老婆,别人都是浮云。”我赶紧拉着她的手。
“你还是神马的弟弟神驴呢。”她爬上二楼,四处望了一眼,便又直接上了三楼。
“你是想再检查一下三楼出现脚印的那个房间吧?”我试探着询问道。
“是啊,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干吗无缘无故地在三楼故弄玄虚踩那么几个脚印?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她边想边说。
“有原因,你什么时候看走眼过!”我赶紧趁机拍马屁,看看能不能再套出点话来,“你说凶手是不是想制造闹鬼的假象——在这种空城里闹鬼太正常了。”
妻子盯着我看了半天,咯咯笑道:“你现在脑子越发好使了,想套我话吧?”
“怎么会?!我就是直觉,直觉。”我掩饰道。
“不过,你说得有些道理。我应该向乌特金打听下卡德昌的传说,听说他以前是本地人。”妻子笑了。
发现足迹的房间在三楼楼梯左手边,楼梯上下因为探险的人较多,加上这些天十几个人住在这栋楼里,早被践踏得满是脚印,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了。
这个房间的窗户开向西边,从已经没有玻璃和窗棂的窗户往下看,这里正对着办公楼。那行足迹就出现在屋子中间靠门的地方,细看上去是比较软的鞋底踩出来的。鞋印一共有八个,都朝向窗户方向,但在离窗户约两米远的地方消失了。
妻子盯着几个脚印看了半天,抬头问我:“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还不是你平时训练有素!我想,我知道了凶手是怎么进屋的。”我弯着腰,边勘察边自负地说。
“哈哈,你说说看。”妻子拍拍我的头,就好像长官鼓励小鬼似的。
“你看,头两个脚印离门只有一米多远,而且它们都是脚尖着地痕迹重,还有点后滑,凶手好像是从门口直接跳到屋子中间的。”我指着地上的痕迹说。
“很正确。但是脚印又是怎么消失的呢?”妻子双手交叉,走向窗前。
窗台上布满灰尘,灰尘很自然,看上去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而且窗户周围和墙沿都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从门进来,凶手肯定是从窗户逃走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方式逃走的。”我望着窗外,顺手从窗台上拿起一个小钢珠,赶起空中两只瑟瑟发抖的山雀。
“你扔的是什么?”妻子盯着我的手问。
“一个小钢珠啊。”我心不在焉地说。
“钢珠?刚才我怎么没发现?”妻子有点生气了。
“就在窗台的这个裂缝里,我顺手抠出来的——难道,是物证?”我吓了一跳。
“你说呢?窗台上是出现钢珠的地方吗?”妻子嗔怒着说。
“哎呀,那岂不坏事了?”我从窗户伸头往下看去,那小小的钢珠早落进厚厚的雪里,即使下去恐怕也找不回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妻子斥责我一句,愤愤地朝楼下走去。
2
我带着穆哈又跑了趟宿营地三楼,他听了我的分析,点点头说:“言,你说得对,我们不知道凶手是以什么方法离开的——可是,如果留下脚印的人不是凶手,而是被害者呢?你想想,吕侃,孟宪祜,不都是在没有痕迹的雪地里被杀的吗?”
“这么说,吕侃被杀的现场你找到了?”我想起一早穆哈就开着车去甄别吕侃那晚出去的脚印了。
“找到了!”穆哈得意扬扬地说,“我们鞑靼人最善于雪地捕猎,我对于分辨动物的蹄印和爪印很有一手呢!”
“那快说说,吕侃是在什么地方被害的?”
“就在学校西南面不远,通往电影院的一条路上。那条路最近被吉普车碾压过,雪比较实,痕迹也不明显。但是,吕侃的脚印是在那里中断的,而且在现场我还发现有他蹬踏的痕迹。”穆哈的眉头边说边皱了起来,“不过和其他地方一样,我没有发现凶手的脚印。”
“难道——真有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穆哈,卡德昌有没有闹鬼的传闻?”
“这类事情在什么地方都有吧?况且苏联时期,这里有好多古拉格囚犯,他们好多人都死得很惨——对了,好像这里以前有个著名的无腿囚犯,不过我记不太清了。”
“听我妻子说,乌特金原来就是卡德昌人。”我提醒他。
“是吗?我昨天还跟他一起抽烟来着,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妻子真是神通广大啊。”穆哈由衷地敬佩道,“我们去问问那个老头吧。”
当翻译的有两种人,一种人口若悬河,能将别人的一句话翻译成十句话;另一种人惜字如金,能将别人的十句话缩短为一句话。乌特金就属于后面那种人,他沉默寡言,不轻易开口,所以穆哈敲他帐篷顶的时候,他很不情愿地老半天才钻出来。
穆哈用俄语对他说了些什么,可惜我不懂俄语,只听见两个人“特拉”、“特拉”地不停发着大舌音。过了一会儿,穆哈才又转向我,用中文解释说:“乌特金愿意谈谈无腿古拉格囚犯的事情。”
“他知道细节吗?”我问穆哈。
“我当然知道。”乌特金忽然用汉语插话说,我吓了一跳,竟然忘了他是浦莹的翻译。
“我爸爸以前跟他一起当过矿工,后来出了一场矿难,他失去了双腿。人们开始叫他‘维兹诺日’,意思就是无腿人。”乌特金点燃香烟,烟头一闪一闪的,映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