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壁炉里的灰烬(第38/38页)
“他是因为酗酒才离开教会的吗?他有跟你提过这些事情吗?”
“是的,就我们沟通的程度来看是这样的。我不太懂宗教。酗酒是一部分原因,但是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某些教条丧失了信仰。我不明白那为什么令他如此忧心。我想那或许同亲爱的老国教有关,但你也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总而言之,他开始相信上帝并非仁慈而万能的;生活不过是两股力量之间的斗争——善与恶,上帝与魔鬼。有一种异教,名字很长,叫摩什么的。”
达格利什说:“摩尼教。”
“听起来像是这个。我觉得那似乎有些道理。至少它解释了无辜者的遭遇,否则就只能用强词夺理来解释了。如果我要信奉什么宗教的话,我会选择这个教。我想当我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死于癌症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个摩尼教徒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宗教的存在。但是显然,如果你是一位基督教徒的话,你不应该相信它,如果你是一位牧师的话,就更加不会了。艾德里安是个好人。我自己未必是个好人,但是我能分辨得出谁是好是坏。奥利弗是邪恶的,艾德里安是善良的。”
达格利什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的话,我的工作就容易多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那么,你不会去问艾德里安有关他酗酒的事了,对吗?这是我们说好的。”
“我们没有说好什么,但是目前我不会再跟他提起这件事。也许以后也没有必要提了。”
“我会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了,这似乎才公平。他可以决定要不要自己告诉你。谢谢你的酒,我要说晚安了,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我。”
达格利什目送着她迈着自信的步伐踏进星空下的夜色里,直到消失不见,随后他将两只酒杯清洗干净,锁上别墅的大门。这么看来,有三个人具备杀人动机:艾德里安·伯伊德、乔·斯特维利,杰戈的可能性也很大,他牺牲自己的周末时间协助乔照顾艾德里安,他的慷慨表明他同乔一样,憎恶奥利弗的残忍行径。但是如果乔知道,或者怀疑另外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凶手的话,她还会如此推心置腹吗?很可能。她心知肚明,他或早或晚会查明事情的真相。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像凶手,但是科姆岛上的其他人也不像凶手。达格利什知道过分聚焦动机而忽略了作案方法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认为动机才是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老诺比·克莱克曾经告诉过他,字母L能够囊括所有的犯罪动机:性、钱财、憎恨和情爱[4] 。这听上去似乎已经足够了。但是事实上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动机,一些最残暴的凶手甚至没有任何合理的杀人动机。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他想应该是出自乔治·奥威尔:谋杀,是一种独特的犯罪,只源自强烈的情感。当然,它一直如此。
[1] 弗吉尼亚·伍尔夫著有同名作品《到灯塔去》。
[2] 节选自艾略特的诗歌《东科克》,汤永宽译。
[3] 节选自培根《谈真理》,王佐良译。
[4] 原文为:“Lust,Lucre,Loathing,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