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在黑暗的笼罩下(第18/21页)
艾米丽·霍尔库姆问:“发生什么事了?帕吉特呢?”
“在灯塔里,他抓了米莉。”
伯布桥夫人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是他杀害了艾德里安?”
凯特没有回答,她说:“我希望你们所有人保持冷静,照我说的去做。”
忽然,一声高亢的尖叫传来,仿佛海鸥尖厉的鸣叫,可是声音如此短促,以至于一开始只有凯特抬头张望。随后,其他人也抬起了头,伯布桥夫人呻吟了一声,双手捂着脸瘫倒在地。
劳特伍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哦,天哪!”
帕吉特将米莉拎起来,举过了回廊的围栏,只见她踩着围栏外不足六英寸的边缘,紧抓着栏杆拼命地尖叫,帕吉特只抓着她的胳膊。他大声地叫嚷着些什么,然而声音都被吹散在风里。渐渐地,他拉着米莉沿着围栏外的边缘朝灯塔面向大海的那一侧移动。塔下的那一小群人也随之移动,众人几乎不敢抬头往上看。
这时,本顿赶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证据已经锁进保险箱了。杰戈去搬梯子了,他需要有人给他搭把手儿,得两个人才能搬动那架最高的梯子。”
这时,他们刚好看见杰戈飞奔着穿过大宅子的前院,凯特说:“快去帮他。”
凯特紧盯着塔顶的那两个人。米莉娇弱的身躯似乎就要从帕吉特的手中滑落。她默默地祈祷着:哦,上帝啊,千万别让她晕过去。
这时她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绕过灯塔,以及木头刮擦地面的声响,杰戈、本顿和劳特伍德抬着最高的那架梯子赶到了。特雷姆利特也赶来帮忙,他搬着一架不超过十二英尺的小梯子跟在他们身后。
凯特对本顿说:“我们要尽可能地让他保持冷静。如果没有人围观的话,我相信他不会把米莉扔下来。我希望劳特伍德和杰戈能举着那架高梯子倚着墙。一旦他动了,你们就举着梯子跟着他动。其他人请别挡路。”
她转过头对杰戈说:“我必须进入灯塔。我们无法开车将门撞开,车子太宽了。有没有类似破城槌那种能砸开门的东西?”
“没有,小姐,那才是困难之处。我一直在想有没有能用的东西,但什么也想不出来。”
凯特转头对本顿说:“那么我必须从比较低矮的那排窗户钻进去。我想应该可行。”
劳特伍德和杰戈举着较高的那架梯子绕着灯塔移动,吃力地扶直梯子。梯子一度蹭着灯塔的墙壁滑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凯特似乎听到了帕吉特嘲讽的笑声,暗自希望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她需要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她跑到本顿跟前:“你跑得最快,去病房找乔·斯特维利,我需要他们那儿最大罐的凡士林。任何润滑油都可以,不过我估计他们最可能有的就是凡士林,我需要很多,再找把锤子回来。”
本顿没有回答,便转身跑开了。她快步走到灯塔门口,那一小群人正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
梅科洛夫特问:“需要我叫一架救援直升机吗?”
这正是令凯特担忧的提议,它可能是个安全的选择。如果她没能进入灯塔也没有人会责怪她,毕竟她呼叫了救援直升机和专家。但是,那不正是帕吉特希望看到的围观者吗?他可能会因此将米莉和他自己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真希望能知道如果达格利什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会怎么办。凯特发觉众人无助地站着,将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害怕会刺激到他,逼他迈出最后一步。只有当他觉得下面有人围观他的举动或者他害怕时,他才会把米莉扔下来。”她抬高嗓门:“女士们请回大宅子去。我不希望让帕吉特觉得有人在围观他。请转告斯特维利医师我们可能需要他的帮助,如果他能暂时离开达格利什先生的话。”
人群四散开。普伦基特夫人扶着伯布桥夫人,艾米丽·霍尔库姆则挺直身板,略显孤单地走开了。
这时,本顿抱着一把锤子和一大罐凡士林翻过小坡。凯特检查了每扇窗户。位于灯塔顶端的那几扇窗户比裂缝大不了多少,越接近地面,窗户就越大。本顿将梯子架在离门最近、距离地面大约十二英尺高的窗户旁,然后爬了上去。凯特抬起头打量,心里估算着这扇窗户应该有三英尺高、十八英寸宽,中间竖着一根铁窗栏,底部并排横插着两根铁栏。
本顿砸碎玻璃,抡起锤子猛砸了几下铁窗栏。他滑下梯子说:“铁栏深嵌进石头里了,长官,砸不开。想从缝隙里挤进去的话也非常困难。”
凯特已经脱去衣服,浑身上下只剩内裤、文胸、袜子和鞋。她撬开凡士林的盖子,挖出一团黏糊糊的油膏,毫不吝惜地往身上抹。本顿也动手帮忙。凯特完全没注意他的手正在她身上游移,只觉得肩膀、后背和臀部厚厚地覆了一层冰凉的油脂。这时她发现盖伊·斯特维利也来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顾不上理会他,本顿对凯特说:“真遗憾他抓的不是你,而是米莉,长官。那孩子一眨眼的工夫就能钻进去。”
凯特说:“如果我叫你推我,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就推吧。我必须得钻进去。”
凯特先将脚送进去,她可不想用脑袋冒险。她不知道这里距离闸室的地面有多高,不过好在底部的铁栏为她提供了一个把手。侧着身体往里钻比她预想的困难多了。本顿站在她身后的梯子上,一对健壮的手臂抱着她的腰。她的身体太滑了,很难控制,她抓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地往里挤。臀部和柔软的胸部都没有问题,但是肩膀卡住了。她知道单凭悬空身体的重量,还不足以将她拉进去。
她对本顿说:“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推我。”他的手先是放在她的脑袋上,后来又挪到她的肩膀。接着一阵剧痛袭来,她知道她的肩膀脱臼了,酷刑般的一瞬间令她忍不住痛苦地尖叫出声。她喘着气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接着推,这是命令。使劲儿,使劲儿!”
突然间,她猛地钻了进去。凯特本能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抓住底部的铁栏,然后慢慢地滑落到地上。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瘫倒在地,左手不能动了,撕裂的肌肉和擦伤的皮肤疼得令她难以忍受。她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爬下一截楼梯走到灯塔底部上了闩的门前,艰难地将沉重的门闩拨起来,本顿立刻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斯特维利。
斯特维利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本顿回答:“现在还不需要,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站在旁边吧。”
斯特维利转头问凯特:“你还好吗,还能爬楼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