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18/23页)

“对,凶手追求完美。”盛大雷提炼丁海琳的观点。

“这本书挺有意思啊,尤其分析郭靖母亲和杨康母亲这章……”丁海琳好像看上了瘾。

“你们还有17天时间了。”盛大雷提醒道。

“嗯,是我们。”丁海琳头也没抬,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

18

“或者,你是舞蹈演员?”那个男人的眼睛隔着酒杯闪着贼光。

“哈哈,你都是这样跟女孩子搭讪的吧?”吕澜把一头秀发捋到肩后,喝了一口酒,仰起的下巴和光亮的额头满满的青春光彩。

吕澜今年25岁,在清北的两家舞蹈培训学校兼职做教师。她还曾在这家朝九晚五酒吧里做过舞娘。

“你真美!”男人的赞叹好像是从心底涌出,他穿着整齐的黑衬衣、黑西裤和干净的黑皮鞋,这种天气还穿着长袖衬衣到酒吧来,跟吕澜平日在酒吧遇到的搭讪的男人不一样。

“你是跳芭蕾舞的吧?”男人继续这个令吕澜开心的话题。

吕澜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前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忧郁的高大男子才是她的菜,可惜他有女朋友了。吕澜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对面前的男人敷衍道:“是的,整个清北市能教芭蕾舞的老师只有三个人。”

这座城市里有许多家长想让孩子读舞蹈学院,而且跳芭蕾舞,那意味着高雅。而清北能教芭蕾舞的另外两个人,一个今年已经四十多岁,还有一个正在孕期。

“跳芭蕾舞时脚尖点地,疼吗?”男人好奇地问道,顺手拿起桌上的芝华士15年给吕澜倒上。

“刚开始练的时候肯定疼啊,所以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吕澜的眼神回到了儿时初学芭蕾舞的时光,迷离而感伤。

“那你们训练的时候,是不是头发被吊起来,会让脚轻松一些?”男人追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吕澜像看见了一个怪物,道,“头发被吊起来,怎么旋转啊?头皮得多疼啊!”

“可能不疼呢!你又没有试过。”男人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吕澜刚才的快乐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寒冷的恐惧感。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像两个黑洞,深不见底。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吕澜作势看了看手腕上的粉红色卡地亚手表。

“卡地亚Crash腕表,表壳尺寸38.45毫米×25.5毫米,精制手动上链机械机芯。18K玫瑰金表壳上镶嵌149颗明亮式切割圆钻,圆珠形表冠,镶嵌一颗明亮式切割圆钻,矿物水晶镜面,18K玫瑰金表链……”男人好像在背诵说明书,吕澜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这块表是在法国买的吧?”男人眼神一直盯着腕表。

吕澜打了个冷战,仓皇起身,道:“我有事先走了!再见!”说完仓促地向酒吧门口走去,好像害怕那个男人跟着自己一样。

“再见!”男人脸上突然绽出笑容,看着吕澜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大门外,自言自语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他拎起芝华士圆扁的瓶体,“咕嘟咕嘟”几口喝完,起身离去。

“我刚才在朝九晚五碰到了一个变态!”吕澜坐在出租车上,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刚才那个男人是否追了出来,继续跟闺密在电话里倾诉恐惧,“他特别可怕!说的话不正常!而且他居然知道我的表是在巴黎买的!”

闺密在电话那头安慰,吕澜语无伦次道:“不可能是巧合!这款手表清北都有卖的!我觉得他盯上我很久了!你今晚能来我家陪我吗?我害怕!”

闺密显然很为难,只能叮嘱她回家关好门窗,并保证自己手机保持通畅,吕澜随时都可以联系到自己。吕澜知道今晚闺密要和男友共度春宵,也就没再勉强。出租车向城郊驶去,吕澜不断回头张望,发现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刚才就出现在后视镜里,现在依然还在。

清北市这些年的房价在三线城市中居上游。吕澜购买的这套小公寓距离二爷山不远,位于城市的边缘地带。小区共分三期,吕澜住的是一期,二期正在销售,三期正在建设。即便是已经售罄的一期,现在的入住率也并不高。

吕澜的心怦怦地跳,她指示出租车司机开进小区。一期的三栋高楼伫立在黑魆魆的小区里,仿若三个俯视人间的巨人。车子开到楼下,吕澜下车前再次回头看,没有再见到那辆摩托车,这才稍稍定了心,赶紧下车进楼。

接近午夜,吕澜冲进其中一部电梯,摁了数字,眼睛望着电梯门上方,跟着默念数字:“1,2,3……13,14,15……”

电梯在16层停住了,电梯门开了。奇怪!怎么会这样?吕澜不可思议地望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屏幕,着急地按电梯上行按钮,同时盯着电梯口是否有人进来。好在,电梯口一直没有人进来。

吕澜咬咬牙,把高跟鞋拎在手上,跑到电梯间旁边的楼梯,向上狂奔。她双腿修长且有力,速度很快,楼梯间每层拐弯处地面墙角都有绿色荧光的紧急出口指示标。

“17层,18层,19层……”刚才在第17层地面不知什么异物扎痛了左脚,吕澜忍着疼痛,心里默念着。还有3层就到家了!

突然,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在整个应急通道的空间里刺耳而尖厉地响了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平日里可爱搞笑的歌曲,现在听来怎么那么像刚才酒吧里的男人举着麦克风贴在自己耳边唱歌!可怕的旋律紧促地缠绕着吕澜,吕澜看看屏幕,是一个“未知来电”,她继续向上跑,同时接起了电话。

“你奔跑的样子一定很美!”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吕澜的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就好像他趴在她的耳边说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吕澜双腿发软,瘫倒在狭窄的台阶上,眼前的绿色生命通道标志上奔跑的小人是不是很像现在的自己——仓皇失措?!

“就是跟你道声晚安!”

“晚安!晚安!晚安!”吕澜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挂掉电话,抬头看看上方的台阶,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爬上这最后的两层楼梯,更不知道距离自己不到6米高的那套78.5平方米的房子还是不是自己最安全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