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厄律曼托斯的野猪[1](第5/6页)

施瓦兹有气无力地问道:“这家伙是谁?有人知道吗?”

“我猜,”波洛说道,“这儿的人管他叫罗伯特。一个非常不中用的侍者……”

卢兹走近了一点,弯腰俯视尸体。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样东西。

死者的胸口处别着一张纸,上面用墨水草草写着:

马拉舍再也杀不了人。也不能再抢劫他的朋友了!

施瓦兹突然喊道:“马拉舍?这么说,他就是马拉舍!可他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呢?您为什么又说他叫罗伯特呢?”

波洛说道:“他在这里装扮成一名侍者——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个很蹩脚的侍者。因此他被解雇时没人感到惊讶。他离开了这儿,据说是回到安德玛特去了。但是没人看见他离开。”

卢兹医生用他那缓慢而低沉的声调问道:“那么……您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波洛答道:“我认为这就解释了经理那紧张不安的神情。马拉舍一定给了经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作为贿赂,好允许他偷偷留下来并藏在酒店暂时不用的房间里……”

他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可经理对此并不高兴。哦,真的,他一点也不高兴。”

“马拉舍就一直住在不开放的这一侧,除了经理,谁也不知道吗?”

“看来是这样的。要知道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卢兹医生问道:“那他怎么被杀了?谁杀了他呢?”

施瓦兹大声说道:“这很简单。他原本该跟同伙分那笔钱,可他没分。他欺骗了他们。他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先避一下风头。他以为这里是世上他们最不可能想到的地方,可他错了。不知怎的,他们探听到了风声,就一路追了过来。”他用鞋尖碰了一下那具尸体,“然后就把他给了结了——就像这样。”

赫尔克里·波洛喃喃道:“没错,这跟咱们想象的那种碰面大不一样。”

卢兹医生烦躁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很有意思,可我关心的是我们目前的处境。这里有个死人,我手边还有个伤员,药品很有限,我们现在又与世隔绝!这种局面还要持续多久啊?”

施瓦兹加上一句。“而且储物间里还锁着三个杀人犯呐!这真是一个我想称为‘蛮有意思’的局面。”

卢兹医生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波洛说道:“首先,咱们得抓住经理。他不是一个罪犯,只是个贪财的家伙,也是个胆小鬼。咱们让他干什么他都会干的。我的好朋友杰克和他的老伴儿或许可以提供些绳索。那三名歹徒必须得关在一个我们可以严密看守的地方,直到救援赶到。我想施瓦兹先生那把自动手枪能帮助我们的计划有效执行。”

卢兹医生又问道:“我呢?我能干点什么?”

“您,医生,”波洛严肃地说,“尽最大努力照顾您的伤员。我们其他人都得坚持不懈地保持警惕,同时等待救援。没有别的办法了。”

6

三天以后,有一小队人在清晨时分来到酒店门口。

赫尔克里·波洛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前门。

“欢迎,老伙计!”

警察总监勒曼泰先生双手紧紧抓住波洛的手。

“哦,我的朋友,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向您致敬啊!这起惊人的事件,你们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心情变化啊!我们在下面也无比焦虑、担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担心。没有无线电,没有任何联络办法。可您用日光反射信号器传递了消息,真是天才之举!”

“哪里,哪里。”波洛努力让自己显得谦虚一点,“毕竟,人类的发明失效了,你只得回头求助于大自然。天上总是有太阳的嘛!”

这一小队人相继走进酒店。勒曼泰说道:“没人想到我们会来吧?”他的笑容中透着严肃。

波洛也微微一笑,说道:“没人!大家都以为索道还没完全修好呢!”

勒曼泰激动地说道:“啊,今天是个了不起的日子。您觉得没问题吧,肯定是马拉舍吗?”

“肯定是马拉舍,错不了。跟我来。”

他们来到楼上。一扇门被打开,施瓦兹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看到这群人,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听到了说话声。”他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赫尔克里·波洛夸张地说道:“救援到了!随我们一起来,先生。这是个了不起的时刻。”说完就往上层走去。

施瓦兹说道:“您是要去看德鲁埃吗?顺便问一句,他怎么样啦?”

“卢兹医生昨天晚上说他恢复得很好。”

他们来到德鲁埃房间的门前。波洛把门一把推开,宣布道:“先生们,这就是你们要抓的那头野猪。把他活生生地带走吧,千万注意,别让他逃脱断头台。”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脸仍旧被纱布包着,他惊慌地想要跳起来。但是几名警官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施瓦兹困惑地惊呼道:“可他是侍者古斯塔夫——他是德鲁埃警督啊。”

“他是古斯塔夫,没错,可他不是德鲁埃。德鲁埃是最开始的那个侍者,也就是那个被关在酒店不营业的那一侧的侍者罗伯特。那帮歹徒袭击我的那天晚上,马拉舍把他杀了。”

7

早餐时,波洛向困惑不解的美国人慢慢解释整件事。

“要知道,总有些事情是你所了解的——在你的职业生涯中了解得很清楚。譬如说,一名侦探和一名杀人凶手之间的区别!古斯塔夫不是一名侍者——这一点我打从一开始就怀疑了。但是同样的他也不是一名警察。我一辈子都在跟警察打交道,我了解他们。他在外行人面前可以冒充一名警探,可在一个曾经当过警察的人面前就不好办了。

“所以,我立刻就怀疑上他了。那天晚上,我没喝我那杯咖啡,把它全倒掉了。我做得很明智。夜里,一个男人进入我的房间,以为我已经被麻醉药蒙倒了,就放心大胆地搜查我的房间。他搜遍了我的东西,在我的钱包里找到了那封信——我就是有意放在那里让他找到的!第二天早晨,古斯塔夫端着咖啡进入我的房间。他向我打招呼,直呼我的姓名,信心十足地扮演他的角色。可他很焦急——极为焦急——因为不知道怎的警察知道了他的踪迹!知道他在哪儿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灾难。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他被困在这里,如同瓮中之鳖。”

施瓦兹说道:“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跑到了这里!为什么呢?”

波洛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不像您认为得那么蠢。他需要,迫切地需要一个远离人世、可以静养的地方。他可以在这里跟某个人碰面,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