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溺而亡(第2/6页)
“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那么说,但并不完全是那样。我确实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但如果我告诉德雷威特警督我这么想的理由的话……他肯定会一笑了之的。实际上,那也不能怪他。这种可以称之为‘特殊感觉’的东西的确很难理解。”
“比如?”亨利爵士说道。
马普尔小姐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如果我告诉您,我了解到真相是因为想起了一个叫皮斯古德的人,几年前他曾赶着大车到这儿来卖菜,结果把芜菁当作胡萝卜卖给了我的外甥女……”
她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做这种买卖的叫这么个名字倒是挺合适的。”[2]亨利爵士咕哝道,“您是说您只是通过别的类似事件得出的这个判断吗?”
“我了解人类的天性。”马普尔小姐说道,“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了解人性。问题是,您相信我吗?”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双颊上的红晕加深了。当她的目光迎上对方的目光时,也依然坚定,毫不躲闪。
亨利爵士是位见多识广的人。他没有过多思虑便做出了判断。尽管马普尔小姐的声明看似荒唐无稽,但他马上意识到他已经接受了。
“我相信您,马普尔小姐。但我不知道您希望我做些什么,或者说您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已经反复思量好久了,”马普尔小姐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没有证据,找警察是没有用的。我没有什么证据。我想请您做的是参与这件事的调查……我敢肯定,德雷威特警督会受宠若惊的。当然,如果调查更深入了,梅尔切特上校和总治安官肯定也会听命于您的。”
马普尔小姐恳切地看着他。
“那么您打算给我些什么线索,让我开始调查呢?”
“我打算,”马普尔小姐说道,“把一个名字……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您。然后,如果在调查中,您证实那……那个人……的确与此案无关的话……好吧,那就可能是我搞错了。”
她顿了顿,微微颤抖了一下说道,“那就太糟了……非常糟糕……如果一个无辜的人被绞死的话……”
“您到底……”亨利爵士大为震惊地叫道。
她忧伤地转过脸看着他。
“也许我是错的……尽管我不那么认为。要知道,德雷威特警督算是个有头脑的人。但有时候半吊子的头脑也是十分有害的。它会限制人们更深入地了解事物。”
亨利爵士好奇地看着她。
摸索了一阵之后,马普尔小姐打开了一只小小的手袋,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撕下了一页,在上面慎重地写下了一个名字,然后把纸对折好,递给了亨利爵士。
他打开纸条,瞥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那个名字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应,他对此仅仅扬了扬眉毛。他看着对面的马普尔小姐,把字条折好装进了口袋。
“好吧,”他说道,“这真是一份很不寻常的差事,平生第一遭。但我会基于您——马普尔小姐的请求,做出我的判断的。”
2
亨利爵士,梅尔切特上校—地区总治安官,以及德雷威特警督坐在房间里。
总治安官个子矮小,举止和行为有咄咄逼人的军人气派。警督则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非常敏锐。
“我确实觉得我掺和进来有点冒失,”亨利爵士带着他那和蔼的微笑说道,“但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要绝对保密的!)
“亲爱的同行,很高兴您能与我们共事。这是我们的荣幸。”
“不胜荣幸,亨利爵士。”警督说道。
总治安官暗自思量着:“这可怜的家伙肯定是在班特里家闷得发慌了。那个老头整天指责政府,老太太又对球茎植物唠叨个没完。”
警督暗自想道:“真可惜这不是个像样的案子。我听说他是全英国脑子最好使的人之一。真可惜这个案子太一目了然了。”
总治安官大声说道:
“恐怕案情很肮脏,但也很明朗。一开始大家以为是那姑娘自己投了河。她不太检点,您明白的。但是,我们的大夫,海多克,是个很仔细的人。他注意到死者两边的胳臂上都有淤青——在上臂,是死前留下的,是有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扔下去时留下的印记。”
“需要很大的力气吗?”
“我想用不着。可能都没怎么反抗……那姑娘很可能是被出其不意地推下去的。那是座很滑的小木桥。把她推下去再容易不过了,桥的一侧连栏杆都没有。”
“你们有证据证明悲剧是在那儿发生的吗?”
“是的。我们找到了一个男孩,吉米·布朗,十二岁。事发时他在对岸的树林里。他听见桥那边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那时已经是黄昏了,很难看清东西。不一会儿,他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飘在水面上,他赶紧跑去找人。他们把她捞了上来,但是已经晚了,已经救不活她了。”
亨利爵士点了点头。
“那个男孩没看见桥上有人吗?”
“没有。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那时已经是黄昏了,再加上那里总是水雾弥漫的。我正打算问问他事前和事后看见过什么人没有。您知道的,他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那个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大家起初都是这么认为的。”
“另外,我们找到了一张字条。”德雷威特警督说道。他转向了亨利爵士。
“字条是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的,长官。是用艺术家们常用的那种铅笔写的,尽管纸已经湿透了,我们还是努力辨认出了上面的字。”
“写了些什么呢?”
“是年轻的桑福德写的。‘好吧,’字条就是这么开头的。‘八点三十分我在桥上等你。——罗·桑。’吉米·布朗听见尖叫声和落水声时就是八点半左右,八点半过了几分钟。”
“我不知道您见过桑福德没有?”梅尔切特上校接着说道,“他来这儿有一个月左右了。他是那种现代的年轻建筑师,专门建些古里古怪的房子。他正在给阿林顿家造一所房子。天知道这房子会造成什么样……我猜全都是些时髦的玩意儿。玻璃餐桌,钢材和编织网造的外科手术椅。好吧,虽然这与正题没什么关系,但表明了桑福德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一个极端分子,你知道的……毫无道德观念。”
“诱奸,”亨利爵士委婉地说道,“是一种古而有之的罪行,但还不及谋杀的历史久远。”
梅尔切特上校愣住了。
“哦!是的,”他说道,“太对了,太对了。”
“亨利爵士,”德雷威特说道,“这是一件……丑恶的勾当,但并不复杂。这位年轻的桑福德让那个姑娘怀了孕。他急于在回伦敦之前把一切料理干净。他在伦敦有个未婚妻,一位体面的年轻姑娘,他已经与她订了婚。很自然的,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听说了此事,他的一切就会完全被断送了。他和罗斯在桥上见面。那是一个雾蒙蒙的傍晚,四周无人。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扔了下去。这个猪猡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这就是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