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第3/6页)

售票处的窗口很多,有的窗口很忙碌,有的很冷清。贝雷帽男子就在售票处窗口前来回走着,看起来像是正在犹豫该买哪张马票才好。

检阅场那边又涌来人潮,售票处更加喧嚷。贝雷帽男子也在人群中,他寻人的目光转得更快了。

倏然,他的视线定在某处,他始终没有发现,原来那里也有个售票口,那里人不多,上面挂着“千元券售票处”的牌子。

贝雷帽男子往那里走去,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他露出确信的目光,相信对方肯定会来这里。

聚集在售票处前的群众逐渐散去,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正在买马票的人显得很慌张,售票截止前最后五分钟的铃声响了。他还没有现身。

当贝雷帽男子往赛马场的方向走去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个男子跑了过来,身穿醒目的蓝色西装,整张脸凑近窗口,显得非常慌张,直把手往圆形窗孔伸了进去。没多久,他把手缩回来,手里握着六七张纸片。

贝雷帽男子面带微笑,朝那蓝色西装的背后戳了一下。“噢,你来了呀。”

对方先是迟疑地看着贝雷帽男子,随即绽放出笑容说:“您好,您也来买马票吗?”

“你手头蛮阔绰的嘛。”贝雷帽男子说道,仿佛算过对方手中的千元券马票似的。

“没有啦!我从一大早就输个不停,刚才马厩的员工透露了消息,我就赶来买这几张,还不知会不会中呢。”

“原来如此。一定会中的。”

他们并肩朝赛马场走去。现在,走在贝雷帽男子身旁的人,就是贝雷帽男子要找的“他”。

马匹开始奔驰了,赛马场风景优美,宛如绿意盎然的公园,十几匹马儿先是排成一排,往前奔驰冲刺,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他始终没有安静下来,最后终于急得踏起步来。这时,人声突然像海涛般涌来。

“妈的!”

他把手中的马票撕成碎片,丢在自己脚下,四周的观众都已散去,只剩下他还凝视着冲过终点、继续小步奔跑的马儿。

“这次又没中吗?”贝雷帽男子仿佛在安慰已输掉七千日元的男子似的说道。

“都是那家伙乱报什么名牌,根本不准!”他咂舌抱怨道,脸上却没有明显的愤懑之色。

“你专找冷门的马儿下注吗?”

“倒也不是,因为我以为他的消息很可靠。”

他往前走去,贝雷帽男子赶紧跟了上去。

“你买了几号?”

“三号和五号。我买了两张殿军和后卫,结果全输了。”

“这样子啊。”贝雷帽男子没说出自己的意见。

“您的手气如何?”他问道。

“我暂时休息一下。今早开始就没赢过,我得谨慎一点才行。”

“您蛮务实的嘛!”

他们来到检阅场。准备出赛的马儿正慢慢地绕着圈子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发皱的赛马表,逐匹比对,表情非常严肃,鼻头上已冒出汗珠。

“这次,您选哪一号?”他倏然问道。

“这个嘛……”贝雷帽男子掠过些许慌张的神色,“二号和四号可能会中,你没兴趣吗?”他的语气也没多大把握。

“噢,您也是尽挑冷门的嘛。”他这样说着,却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他们又回到售票处,二号至四号只开了一个窗口,却没有客人上前购买,女售票员闲得把玩着手指。

百元券售票处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便来到千元券售票处的窗口,旋即伸手进去。再次缩手回来时,贝雷帽男子看见他手中至少握了十张左右的马票。

他往看台的方向走去,贝雷帽男子依旧走在他身旁。

“您买了吗?”

“我只买了三张百元的,可没能像你出手那么豪气。”

他轻轻地冷笑了几声,望着奔出栅门的马儿。

然而,比赛结果揭晓之后,他又把手中的十张马票撕个细碎,一万日元就像纸屑般散落在地上。

“这次又没中。”

他比之前更气愤地咂舌了两下,脸上终于露出了怒容。

“看来今天不会中了。”他用舌头舔着嘴唇,出言邀请道,“啊,我好渴,您要不要到那边喝杯啤酒?”

小卖部里没有客人。

“给我们两瓶啤酒。”

他付了钱以后,擦了根火柴,点了根烟,动作有点气呼呼的。

“你大概输了多少?”贝雷帽男子边为他斟酒边问道。

他竖起了三根指头。

“三万日元?噢,损失惨重呀。”贝雷帽男子细眯着眼睛,望着对方,“你平时身上都带多少钱?”

“大概五张吧。”

“五张?是五万日元?好大的数目,真是阔绰啊!你的行情我们根本比不上。”贝雷帽男子感叹地说,嘴角还残留着啤酒泡沫,“果然是你的钱包饱满。”

“这是之前赢钱存下来的。”他边嚼着豆子边说道,“反正有赢有输,钱就这么来回转手嘛。”

“不,是你很会买。”贝雷帽男子称赞道。

门外已映出走动人群的身影了。

“等一下还买不买?”

“先休息一下,我得换换手气才行。”他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你说要休息一下,是指今晚不上班吗?”

贝雷帽这样一说,他看了一下手表。

“糟糕,已经到了这时间?看来要迟到了,我得跟店里说一声。”

他站起来问女服务生哪里有电话,然后朝那个方向大步走去。贝雷帽男子目送他的背影,又为自己斟了啤酒。

他正在打电话。这里听不到他的讲话声,他起先是站着说话,接着慢慢佝着身子,把话筒紧贴在耳畔,像是专心聆听对方的交代。贝雷帽男子坐在这个位置,没办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当然,这会儿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放下话筒之后,愣站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一分钟,他盯着墙壁的某处,动也不动。没多久,他突然惊跳似的转过身来,迈开大步走回贝雷帽男子的桌旁。

贝雷帽男子打量着他,但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今晚我不去店里了。”

说到“变化”,就在这句话里。不过,贝雷帽男子简单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噢,你要休息?”

“嗯,总觉得没心情上班。”

“提不起精神?”

“有一点。您还要买吗?”

“买不买都无所谓。”贝雷帽男子语带含糊地回答道。

“我要回去了,很想再找个地方喝两杯。我先失陪了。”

“等我一下嘛。”贝雷帽男子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不要这么冷淡,把我丢在这里嘛。我也觉得没什么兴致了,就跟你一起回去吧。”

“那就一起走吧。”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锐光,但对方只急着喝掉最后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