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第5/6页)
“我想在这里喝两杯,再见了。”
“等我。”贝雷帽男子赶紧跟在他后面下了车,“那么,我也得奉陪才行。我们喝得很愉快,你就别嫌弃我。”
“客人,您还没付车费呢!”司机向他们索要车费。
贝雷帽男子说了声好,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皱巴巴的一百日元的纸钞,但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臂。
“您这人还真是难缠呀!”
他咂舌抱怨道,贝雷帽男子不以为意。
“别这样说。我一喝醉,就没办法忍受孤单嘛。你要去的那家酒吧在哪里?”
他没有答话,悻悻然地径自往前走去。贝雷帽男子紧跟在后。
“是这边吗?”
他穿过大街,又越过了几条街道,尽管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走路的速度依旧很快。奇怪的是,贝雷帽男子也不服输似的走得飞快。
他们从略显阴暗的地方,走进了小巷里。巷子两旁尽是挂着灯笼招牌的店家,小酒馆挤得不成样子,全是简陋的木板房,女人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大哥!”居然有三四名女子小声招呼着跑了过来。
“这地方蛮有趣的。”
贝雷帽男子用鼻子嗅着,附近弥漫着炖煮食物的气味和尿臊味,原来在小巷中间有间公共厕所。
他走进其中一家,贝雷帽男子当然也跟了进去。一名中年女子叼着烟,站在柜台后面招呼来客。这家酒馆很小,坐上五六个人就客满了。
店里已经有两名客人,像是工人模样,脸庞晒得黝黑,正喝着烧酒。原本坐在工人身旁的年轻女子,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您要喝什么?”
“啤酒。”他说道。
“我也是。”
贝雷帽男子说着,掏出香烟,表情严肃地环视店内。这间狭窄的酒馆很会利用空间,料理台、橱柜、电视机等都摆得恰到好处。
“来,这是您的啤酒。”
他们接过冒着泡沫的啤酒杯。喝到剩下半杯时,他招手把年轻女子叫到身旁,在她耳畔说些什么。中年老板娘佯装视而不见,对贝雷帽男子说了句:“您觉得怎么样?”她又为贝雷帽男子斟了啤酒。
年轻女子咧着嘴笑,用眼睛瞟着贝雷帽男子说:“那个朋友没问题吗?”
他在她手上拍了拍,年轻女子慢慢地站起来,不动声色地从客人身后走进里面。
“先生,”他低声对握着酒杯的贝雷帽男子说,“我上二楼跟那个小姐‘聊’一下,您要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他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贝雷帽男子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听出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露出困惑和迷惘的表情。
“不等喝完再去吗?”
贝雷帽男子说道,只见他微笑以对。
“好吧,我等你。算我倒霉,事情多久可以办完?”
“三十分钟。”
“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从小椅子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侧着身子沿着店铺间的夹道走到里面,打开旁门,消失了身影。贝雷帽男子看清楚他走进里面之后,才回到店里。
老板娘眼角堆着皱纹笑道:“你要等吗?真是怪人。”
贝雷帽男子接过啤酒杯,问道:“这附近都做这种生意吗?”
“大概是吧。你可不能随便说出去。”
“不会。我那个朋友经常来这里光顾吗?”
“不,他头一次来。”
“真的?”
“我哪会骗你呢!”老板娘表情认真地说。
“噢,这么说来,他对这附近挺熟的嘛。”贝雷帽男子露出思索的眼神。
贝雷帽男子看了一下手表。他走出去才过了十分钟,于是嚼着豆子,喝着啤酒。第二次看表,又过了二十分钟。
“哈哈,你等得不耐烦了吧?”
“简直太不像话了!”
贝雷帽男子知道他上楼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脸上开始露出焦躁的神色,突然,他用力地把酒杯摔在桌上。
“喂,你这间店只有两个出口吧?”
老板娘吃惊地望着贝雷帽男子。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是的。”老板娘似乎已察觉到贝雷帽男子在盯梢,不由得神色惊慌地回答道。
“好,看你多有能耐。”
贝雷帽男子推倒椅子站起来,径自冲到店内深处,迅速爬上狭窄的楼梯。
隔扇就在楼梯口。贝雷帽男子猛力敲拍着,简陋的隔扇随即晃动了起来。
“喂!”
里面没有回应。他又使劲地敲着。
“来啦。”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应答声。
“我要开门了!”
“请吧。”
贝雷帽男子将隔扇打开,只见花纹棉被旁边,站着一名女子正在扣着裙头的纽扣,却不见男子的身影。
“他呢?”贝雷帽男子怒问道。
“回去了。”女子抬头看着他说道。
贝雷帽男子朝房间打量了一下。这一坪半的房间,一眼即能看清楚,那床红色棉被几乎占去半个房间,小桌和人偶搁板,斜贴在墙上的电影明星玉照,另外,还挂着一件睡衣。从窗子看得见外面的红色霓虹灯。
“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贝雷帽男子跑下楼梯,想快步穿过巷子,但太狭窄没法快跑。好不容易来到街上,左右环视了一下,但来往行人中没有他的身影。贝雷帽男子原本想朝另一边跑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眼睛溜转,似乎想到什么事——那房间里确实有个壁橱。
贝雷帽男子这次慢慢往回走,侧着身子走在狭巷里。他正要从门口登上楼梯时,店内恰巧有街头歌手弹着吉他唱起快板曼波。客人们跟着拍手,唱和了起来。
欢乐的唱和声淹没了上楼梯的嘎吱声响。
贝雷帽男子登上楼梯口猛力打开隔扇。棉被依旧放在原位,里面却空无一人。他抬脚跨进里面。
忽然间,有个白色物体闪过眼前,正要抽身而返时,他已经扑了过来。贝雷帽男子顿时觉得有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侧腹。
“慢、慢着!”
贝雷帽男子惊愕地睁大眼睛。楼下的吉他弹唱和拍手声依旧热闹。他一声不吭,用不着多说什么,紧紧抵着对方侧腹的手枪发射了。想不到枪声如此低沉。
枪声刚落,贝雷帽男子的帽子飞了出去,整个身子倒在红花棉被上,房间里冒着硝烟。
他凝视着贝雷帽男子。倒下的男子试图往前爬行,手脚像昆虫的触角般蠕动着。
楼下的吉他声缭绕不断,拍手声却停了下来,有人好像在说什么。
他骑在痛苦爬行的贝雷帽男子身上。对方被他压在下面,睁着惊骇而翻白的眼睛。
“他妈的!你这个臭刑警,明明不懂赌马,还老爱找我,想找机会钓我上钩,见鬼去吧!”
他汗流满面,一只手按住男子的面孔,另一只手用枪头硬要撬开男子的嘴巴。男子紧抿着嘴巴,拼命抵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