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亚丑闻(第5/8页)
“半拖半拉之间我就上了圣坛。我根本没弄清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站着,就开始喃喃地答复着在我耳畔响起的低声话语,为这令我一头雾水的事情作证。简单说来,就是帮忙把未婚女子艾琳·艾德勒与单身汉戈弗雷·诺顿亲密结合起来。没用多长时间,这一切就结束了。然后男方在一边感谢我,女方就在我的另一边向我致谢,而牧师就在前面对我微笑。也许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荒谬的场面也莫过于此。甚至刚才我想此事时还忍不住笑个不停。看来他们没有取得更加合法的结婚证明,因为没有证人,牧师当然不会同意为他们证婚,幸运的是我的突然出现救了新郎一命,他才不至于去大街上找一位傧相。新娘最后给了我一镑金币。为了纪念这次遭遇,我想把金币拴在表链上。”
“这件事实在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啊,”我说道,“那后来又如何?”
“我对我的计划所受的威胁感到一些不安,看来他们很可能马上离开这里,所以我的措施必须要尽快执行。在教堂门口他们就分手了,男的回坦普尔,而她也要回家了。‘和平时一样,我会在下午五点钟去公园。’辞别时她说道,我也只听到这些。不一会儿他们就乘车在不同的方向消失了,我也离开了教堂准备为自己作些安排。”
“你要作哪些安排?”
“卤牛肉和啤酒,”他摁了下电铃,回答说,“一整天我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想吃东西,或许今晚我还会更忙一些。对了,大夫,我现在急需你的帮助。”
“我很荣幸。”
“你会害怕犯法吗?”
“不怕。”
“万一被捕了呢?”
“我们为的是一个高尚的目标,有什么好怕的。”
“嗯,我们的目标的确很高尚。”
“那我现在就是你需要的那个人了。”
“我本来就把你当成可以依靠的人了。”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特纳太太端来盘子后,我再向你解释。此刻——”他目光贪婪地看着女房东带过来的简单的食物,继续说道,“我只好边吃边和你说说这件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五点钟了。两个钟头内,我们必须要赶到行动地点。艾琳小姐,不,应该是夫人,会在七点钟时归来,我们要在布里翁尼府第遇到她。”
“然后呢?”
“以后的事我一个人来办就行了。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我已作了安排。现在我只向你重申一点,你听好,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你都切记不要进行干预。你明白吗?”
“我什么事都不管是吗?”
“对,不要管任何事。尽管可能会出现些不太愉快的事件。你千万别介入进去。只要我被成功送进屋子里,那么不愉快的事就不会继续。四五分钟后,起居室的窗子就会打开。你需要小心地守候在打开窗户的地方。”
“好的。”
“你要一直盯着我,我会想办法让你看到我的。”
“我只要举起手——像这样——你就把你手里我让你丢的东西丢进屋子里,然后扯着嗓子喊‘着火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懂了。”
“不用把它当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着,一只很长的如同雪茄烟一样的卷筒被他从袋子里掏了出来,“这里有一只管道工常用的普通烟火筒,他的两头盖着盖子,能够自燃。你要做的就是看好这东西。你一大喊着火,很多人肯定会赶来救火。趁着混乱,你就沿路走到街的另一头。十分钟之内,我会在那儿和你会合。你应该已经理解我说的这番话了,是吧?”
“我要靠近窗子,始终不介入这件事,紧盯着你,只要一有信号,我就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去,然后大喊着火,趁乱赶到街的拐角那里等你。”
“对,就是这样。”
“那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这感觉真不错。我这就去为我扮演的新角色作准备。”
他马上钻进了卧室。几分钟后,当他再出来时,他已经成了一个亲切和蔼又朴素单纯的新教牧师。宽大的黑色帽子、宽松下垂的裤子、白色的领带、饱含同情心的微笑,还有那种仁慈而好奇的凝视之态,甚至堪与著名的喜剧演员约翰·里尔先生相媲美。福尔摩斯换的不仅仅是装束,他的表情和态度也焕然一新,甚至在我看来,他的灵魂都因为装扮的角色而发生了变化。他成了一位罪行研究专家,那么舞台上就会因此而少了一位优秀的演员,科学界也因此而少了一位观察敏锐的推理家。
我们从贝克街离开时已经是六点一刻了,最终提前十分钟,我们赶到了塞彭泰恩大街。天近黄昏,我们来回地在布里翁尼府第的外面踱着步,等到屋主回来时,应该正好亮灯。这所房子和福尔摩斯对我进行的描述差别不大。但地点却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安静,甚至截然相反,尽管附近的地区都是一条条安静的小街,可这里却热闹非凡。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抽着劣质烟草的人说笑着,一个磨剪子的人带着脚踏磨轮,还有两个警卫正在和保姆调情,几个嘴里叼着雪茄,衣着体面却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站在一边。“我想,”我们在房前转来转去的时候,福尔摩斯开口说道,“事情因为他们的结婚反而简单了。那张照片已经成了双刃武器。她也很可能怕戈弗雷·诺顿看到那张照片,就像我们的委托人怕照片在公主面前出现一样。现在的问题是,她会把那张照片藏在哪里?”
“是啊,到哪儿才能找到照片呢?”
“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这张照片。一张六英寸的照片,如果藏在女人的衣服里,似乎有些太大了,而且很容易被发现,她是知道国王会对她进行拦劫和搜查的,何况这种尝试已经重复过两次了。所以说,她绝对不可能随身带着照片。”
“那照片会在哪儿呢?”
“在她的银行家或律师的手中也说不定,至少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但我个人不太看好这两种可能性。保密是女人的天性,她们宁可采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来隐藏东西,也不会把照片交给别人保管。她很信得过自己的监护能力。但她并不知道一个办理实务的人会因此而受到怎样间接的甚至是政治上的影响。而且,你应该还记着,在这几天之内,她是决定要利用这照片的。所以她一定把照片放在随手就可取到的地方,照片一定还在她的屋内。”
“但她的屋子已经遭到两次盗窃了。”
“哼!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去找。”
“可你又能怎么找呢?”
“我不用找。”
“可是,那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