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贵族谜案(第5/7页)
“哈哈,你也这么觉得?”
“非常重要。我应该热烈地祝贺你。”
雷斯垂德扬扬自得地站起来,又低头看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他失声大叫起来,“你拿反了!”
“恰恰相反,你看的才是反面。”
“你有病啊!用铅笔写的便条在这边。”
“哦,我感兴趣的其实是这里,这看来像是一张旅馆的账单。”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我早看过了。”雷斯垂德说,“‘10月4日,房间8先令,早饭2先令6便士,鸡尾酒1先令,午饭2先令6便士,葡萄酒8便士。’这能有什么问题?”
“你或许发现不了什么,但这并不能说明它不重要。当然便条本身也非常重要。确切地说,这些首字母的签字至少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还是要祝贺你。”
“我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了,”雷斯垂德边说边站起来,“我只相信艰难户外的工作,不相信只坐在壁炉边就可以编造出来的理论。再见,福尔摩斯先生,我倒要看看到底会是谁先将事情调查清楚。”他收拾好衣服,将它们塞进包里,走向门口。
“给你一点儿暗示吧,雷斯垂德,”在那位对手走出门之前,福尔摩斯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圣西蒙夫人可是一位神话式的人物。现在没有,从前和以后也没有。”
雷斯垂德冷冷地看了一眼我的同伴,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看我,轻轻地拍了三下前额,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刚将身后的房门关上,福尔摩斯立刻就站起来穿外衣。“这家伙所说的户外工作还有点儿作用,”他说,“所以我觉得,华生,我得把你独自留在这儿一会儿。你先看报吧。”
福尔摩斯离开的时候大概刚过五点钟,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冷清。因为没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点心铺的伙计登门,他送来了一个非常大的平底食盒。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帮他将食盒打开,我马上非常惊奇地看到一份异常丰盛的冷食晚餐摆在我们那间寒酸寓所的餐桌上。那是一只野鸡,两对山鹬,一块肥鹅肝饼还有好几瓶陈年佳酿。把佳肴美酒摆好之后,那两位伙计就如同天方夜谭里的精灵一样,很快就转身消失了,除了告诉我这些东西已经付过账,并且是按吩咐送到这里之外,他们俩什么都没有说。
还没有到九点钟,福尔摩斯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房间。他的脸看起来很严肃,两眼熠熠发光,我能够猜到,他的那些结论并没有出问题。
“好啊,他们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他搓着手说。
“你似乎有客人要来。他们准备了五个人的量。”
“没错,我相信一定会有客人来的,”他说,“真纳闷儿圣西蒙勋爵为什么还没有到。啊,我敢说楼梯上的脚步声就是他的。”
这次的客人确实正是下午来过的那位。他急匆匆地上了楼,更为激动地晃动着他的眼镜,在那副带着贵族气派的面孔上,不安的表情无法掩饰。
“看来我的信差已经把信送到了。”福尔摩斯说。
“没错,我得承认信的内容让我感到非常震惊。你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你的结论了吗?”
“我有最充分的证据。”
圣西蒙勋爵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扶着前额。
“要是公爵得知他的家庭成员之中有人蒙受了这样的耻辱,他会说什么呢?”他小声地嘟囔着。
“我不认为这是耻辱,这其实完全是一场误会。”
“什么?那是因为你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的。”
“我并不觉得有谁应该受到责备,很难想象这位小姐除了这样做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虽然这件事做得比较突然。毫无疑问这令人感到遗憾。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母亲又没有在她跟前,还有什么人能给她出主意呢?”
“这绝对是一种蔑视,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这是公然的蔑视。”圣西蒙勋爵激动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你应该原谅这位可怜的姑娘,必须原谅,没人经历过她那样的处境。”
“我不可能原谅她,我被她羞辱了,我实在是气愤至极。”
“好像有人按门铃,”福尔摩斯说,“没错,楼梯口有谁的脚步声。要是我说服不了你宽容地对待这件事的话,圣西蒙勋爵,这里有一位支持我见解的人,或许他能说服你。”他打开门,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被让了进来。
“圣西蒙勋爵,”福尔摩斯说,“请允许我给你介绍,这是弗朗西斯·海·莫尔顿先生和夫人。至于这位女士,我想你是见过的。”
看到进来的人,我们的这位委托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直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一只手插进礼服的前襟,好像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那位女士赶忙向前走了几步,把手伸向他,但是他依然不肯把头抬起来看她,或许这样做是为了表示他的决心,因为如果看到她那恳求的面孔,他是很难拒绝的。
“罗伯特,你生气了,”她说,“的确,你完全有理由生我的气。”
“请你不要向我道歉,”圣西蒙勋爵气愤地说。
“哦,没错,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在出走之前我本该告诉你的,但是当时我真的不知所措了。没想到我在这里又见到了弗兰克,我甚至不记得我都说了和做了些什么。我奇怪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在圣坛前摔倒或者昏过去。”
“莫尔顿太太,或许你在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希望我和我的朋友暂时离开这房间一下吧?”
“我或许可以谈谈自己的看法,”那位我们从未见过的先生说,“我觉得我们已经为这件事保密保得有些过分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倒是愿意把真相告诉给整个欧洲和美洲的人。”这位先生身材瘦长而且结实,皮肤晒得黝黑,脸上刮得很干净,面部轮廓分明,行为举止给人以机警的印象。
“那么,我来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你们吧,”那位女士道,“我和这位弗兰克早在一八八四年就在落基山附近的麦圭尔营地认识了。我的父亲当时正经营着一个矿场。我和弗兰克很快订了婚。后来爸爸偶然间发现了一个金矿,因而发了财。但这位可怜的弗兰克的土地上的矿脉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消失了。我父亲越来越富有,而弗兰克却越来越穷。因而父亲硬是反对我们的婚约继续下去。他为此把我带到了旧金山。虽然是这样,弗兰克依然不想放手,于是他也跟着到了那里,还瞒着父亲和我见面。父亲得知这件事只会生气,因此我们就自己作好了安排。弗兰克说他要去努力赚钱,直到他像我父亲一样富有,到时候再回来跟我结婚。我当时决定要等他一辈子,还发誓说只要他还在人世,我就不会嫁给别人。‘那我们为什么不马上结婚呢?’他说,‘这样我对你也会放心了,不需要等我回来后才要人承认我是你丈夫。’哦,就是这样,我们商量好之后,他妥当地安排好了一切,又请来了一位牧师,我们立刻就举行了婚礼。之后弗兰克就离开了我只身奋斗,而我则回到了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