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带子案(第8/8页)

“带子!那就是带斑点的带子!”福尔摩斯压低声音说道。

我朝前跨近了一步。却发现他头上的带子开始缓缓蠕动起来,从他的头部中间昂起了一条又粗又短、有着形如钻石的头部与鼓鼓囊囊的脖子、让人恶心的毒蛇。

“这是一条沼泽蝰蛇!”福尔摩斯说道,“这是印度毒性最大的毒蛇。医生在被咬到后的十秒钟内就已经一命呜呼了。真是恶人有恶报,阴谋家就这样掉入他原本准备为杀害别人而准备的陷阱当中了。让我们将这条畜生弄回巢去,随后我们就能将斯托纳小姐转移到一个比较安全的所在,再报警,让警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地从死者的膝盖上拿起那条鞭子,将活结甩出去,准确地套住了那毒蛇的脖子,将它从死者的头顶拉了过来,伸长手臂抓住它,扔到了铁柜子当中,并迅速关上柜门。

这便是斯托克莫兰的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死亡的整个经过。这个叙述已经相当长了,但我们怎样把这个惨痛的消息告诉那位已经被吓得半死的小姐;如何乘坐早班车将她护送到哈罗,拜托她那位好心的姨妈帮助照看;警方那耗时良久,极为冗长的调查最后得出的结论,认为是医生在不理智地玩弄他所养的危险宠物时出现意外而丧生等内容,就没有必要在这儿逐一详述了。而对于本案我当时还不够了解的一些情况,福尔摩斯在次日回城的路上告诉了我。

“亲爱的华生,”他说,“我曾经推断出一个错误的结论,这也说明了根据不充分材料就实施推理永远都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那帮吉卜赛人的存在,那位可怜的小姐使用‘band’这个单词,这显然是她在微弱的火柴光亮的照射下所看到的东西,这些情况足以让我的推论走上完全错误的道路。当我发现那致命的威胁不可能来自窗户,也不可能出自房门,我马上开始重新思考,只凭这一点我就认为我的头脑确实非常聪明。就像我那时告诉你的那样,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通气孔,以及悬挂在床上的铃绳给吸引住了。当我发现那根铃绳不过是个摆设,那张床又被螺钉固定在地上,无法搬动这两件事时,马上引起了我的怀疑,我觉得那根绳子的作用是一个桥梁,一定是为了方便某种东西钻过通气孔爬到床上来。我马上就想到了蛇,我知道医生养了一批从印度运送来的动物,当我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时,我觉得我的思路应该是对的。使用一种以任何化学实验方法都检验不出来的毒物,这种念头正是一个曾受到过东方思维锻炼的聪明而冷酷的人所不难想到的。以他的观点看来,这种毒药可以迅速毒发也是一大优势。的确,一位验尸官如果可以检查出毒蛇毒牙咬过的那两个小黑洞,那他绝对堪称是眼光极为敏锐的人了,而这种人毕竟很少。接下来我回想起了那口哨声。当然在天亮时他就一定要把蛇召唤回来,避免他准备谋害的人发现它。经过训练,那条蛇已经可以听到召唤就返回他那里了,很可能就是利用那盘子中的牛奶来引诱并训练蛇的。他会等到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机,驱赶蛇爬过通气孔,确保它能够沿着绳子爬到床上。蛇也许会咬人,但也可能不会咬人,她也许连续多天都幸免于难,但她不可能永远那样走运,迟早难逃被毒蛇咬死的噩运。

“我在进入他的房间之前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对他椅子进行进一步检查后也证实,他经常站到椅子上,这是接近通气孔的必要动作。而看到保险柜以及那碟牛奶与鞭子上的活结时,就足以让我完全确信自己的猜想了。斯托纳小姐听到的那种金属发出的哐啷声显然是她继父匆忙把那毒蛇关进保险柜时发出的。而在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你已经知道我采取哪些措施来验证此事。当我听见那蛇发出的咝咝声时,我也确信你必然听见了,我立即点上灯并挥鞭来抽打它。”

“结果把它从通气孔赶回去了。”

“而且还使它在气孔的另一面掉头扑向它的主人。我抽它的那几下藤鞭打得它很难受,激发了毒蛇的本性,因此它就狠狠咬了第一个接近它的人。我确实要对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的死间接地负有责任。但是我在心里并不为此感到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