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尔斯通的悲剧(第15/26页)

“没错。所以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不共戴天的冤仇,以至于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法忘怀。看来,形成这份冤仇的原因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说不定这就是道格拉斯先生一生中的禁忌,令他永远也无法释怀。”

“但是,一个人要是大难临头了,他为什么不求助警察对他进行保护呢?”

“也许这种危险不是一般人可以保护的。有一件事我想你们应当清楚,道格拉斯先生出门的时候总是带着武器的,他的手枪几乎从来不离开他的衣袋。但不幸的是,昨天晚上他只穿了睡衣,那把手枪被放在卧室里了。我觉得,当时他一定是认为吊桥一拉起来就安全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麦克唐纳继续说道:“我想把时间弄得更清楚一些。我们来算算,道格拉斯离开加利福尼亚州已经差不多有六年了,可你是第二年就随之而来了,对吗?”

“没错,先生。”

“他再婚到现在也有五年了,也就是说,你是在他结婚前后来的吧。”

“大约是在他结婚前的一个月。嘿,我还是他的男傧相呢。”

“你以前认识道格拉斯夫人吗?”

“不,我没见过这个人。在这之前,我离开英国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

“可是从那时候开始,你就能跟她常常见面了,是吧?”

巴克望着那个侦探,眼神有点古怪。

“也可以这么说,的确是经常见面,”巴克回答道,“至于这一点,我想解释的是,你去拜访你的好朋友,总不能避开他的妻子吧。如果你在想这里面会有什么牵连的话……”

“抱歉,巴克先生,我什么也没有想。但是,凡是跟这案件有关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有责任问清楚,我并没打算冒犯你。”

“可你刚才的责问就是有些无礼。”巴克生气地回答说。

“不,这不过是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事实而已,弄明白这些事实对谁都有好处。容我再多问一句,你跟道格拉斯夫人的友情,道格拉斯先生有没有表示过反对呢?”

巴克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的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没有这样提问的权力!”他大声说道,“这跟你所调查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我一定要提这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好,如果这样,那我拒绝回答。”

“哈哈!你当然可以拒绝回答,可你必须知道,你拒绝回答的本身就是已经回答了,因为如果没什么需要特殊隐瞒的事情的话,你就不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了。”

巴克的那双浓重的黑眉皱起来,他绷着脸站了一会儿,陷入了沉思。然后,他又微笑着仰起脸说道:“嗯,不管怎么说,我想你们毕竟是在例行公事。我不应该从中作梗。我只想请求你们可千万不要再去烦扰道格拉斯夫人了,因为现在这些情况已经够她受的了。我不妨直说,可怜的道格拉斯的确有个不小的缺点,那就是他的嫉妒心。他对我十分友好——也可以说没有人对朋友比他对我更好了。同时,他对自己妻子的爱情也是非常专一的。他愿意把我叫到这里来,也经常派人去找我。但是,如果我和他的妻子在一起说话,或是我们之间稍微显得有些友好的时候,他的醋劲就上来了,他立马就会勃然大怒,并说出最肮脏、粗野的话来。这种场面我可经历了不止一次,我也曾多次发誓不再来这里。但在事后,他又给我写了忏悔的信,请求我不要计较这些,我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先生们,你们可以听我说一句总结的话,那就是,我想,全世界大概不会有人像道格拉斯夫人这样爱自己的丈夫了;我还敢说,天下也没有比我更为忠诚、老实的朋友了。”

这番话说得热情四射、真挚感人,但是,警官麦克唐纳好像并不为所动,还是没有转移开话题,他继续问道:“道格拉斯先生的结婚戒指被人取走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没错,看来像是这样。”巴克说道。

“你说‘看来像’是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这个事实么?”

这时的巴克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他说道:“我说‘看来像’的意思是,也许是他自己把戒指摘下来的呢。”

“事实上,这只戒指既然已经找不到了,不管是谁取下的,我想在场的人都会由此联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婚姻跟这桩惨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巴克无奈地耸了耸他那宽厚的肩膀。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不能硬说它会令人想起什么,”巴克答道,“但是如果你暗示:不管这件事是出于什么理由,但都牵扯到道格拉斯夫人的名誉问题的话,”说这话的一瞬间,他两只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怒火,随后他显然是拼命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如果是那样,那你们的思路就算是大错特错了。我要说的话大概就这么多。”

“好了,现在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你了。”麦克唐纳显得有些不太高兴,冷冷地说道。

“等等,还有一个小问题。”福尔摩斯问道,“当你刚刚走进这间屋子时,桌上只是点着一支蜡烛,是这样的吗?”

“对,你说得没错。”

“你是从烛光中看到了道格拉斯先生的尸体吗?”

“是这样。”

“然后你就马上按铃求援了吗?”

“是的。”

“他们来得快吗?”

“在一分钟之内吧,就全都来了。”

“但是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蜡烛好像已经熄灭了,油灯已经点上,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吧。”

说到这里,巴克又露出那副犹豫、迟疑的神态。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福尔摩斯先生,”他停了一下,才继续回答说,“蜡烛的光很暗,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让这间屋子更亮一些。恰好这灯就在桌子上,所以我就顺手把灯点上了。”

“是你把桌上的蜡烛吹灭的吗?”

“是的。”

福尔摩斯并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巴克不慌不忙地扫视了我们每个人一眼,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我隐隐觉得,他的行动似乎反映出一种对立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