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尔斯通的悲剧(第17/26页)
说到这里,道格拉斯夫人唇边又掠过了一丝微笑。
“这个我实在说不好,”她回答道,“我也想不通里面的原因。”
“好了,我们不再多耽误你时间了,在这样的时候还来打扰你,我们感到很内疚,”麦克唐纳说道,“当然,我们也还有一些其他疑问,那就等以后遇到时再来问你吧。”
道格拉斯夫人站了起来,我注意到,跟刚才一样,她又迅速地扫视了我们一周,然后,她深深地向我们鞠了一躬,就走出了屋子。
“她可真个美丽的女人,”在道格拉斯夫人关上门之后,麦克唐纳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巴克这个人一定经常来这个庄园。他大概是个很招女人喜欢的男子。另外,他承认死者是个爱吃醋的人,也知道道格拉斯的醋意到底是怎么来的,再加上结婚戒指的事……福尔摩斯先生,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我的朋友两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忽然,他站起身来,拉响了那个传呼铃。
“艾姆斯,”当管家走进来的时候,福尔摩斯问道,“你知不知道塞西尔·巴克先生现在身在何处?”
“我去找找看,先生。”
不一会儿,艾姆斯就回来了,他告诉我们巴克先生正在花园之中。
“艾姆斯,你有没有印象,那天晚上你跟巴克先生在书房的时候,他脚上穿着的是什么?”
“我记得,福尔摩斯先生。他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在他要出去报警的时候,我才把长筒靴子递给他。”
“那么,现在这双拖鞋在哪里?”
“应该还在大厅里的椅子下面。”
“艾姆斯,多谢。我们想要分辨出哪些是外来的脚印,哪些是巴克先生的脚印,这很重要。”
“明白,先生。我确定我注意到那双拖鞋上面也有一些血迹了,甚至我的鞋子上也是一样的。”
“没错,根据当时室内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很好,艾姆斯。如果我们想要找你,我们会再拉响铃的。”
没过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了书房里,福尔摩斯已经把那双毡拖鞋从大厅里取回。正如艾姆斯所言,那两只鞋底上都沾上了黑色的血迹。
“奇怪!”福尔摩斯站在窗前,把鞋子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并自言自语,“这真是太奇怪了!”
说着,福尔摩斯忽然像一只猫那样猛地跳了过去,并俯下身子把那只拖鞋放在窗台上的血迹上面。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完全吻合。他默默地朝着那几位同事笑了笑。
顿时,麦克唐纳显得异常兴奋,他用浓重的地方口音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大声说道:“嘿!老兄!这就对了!这个痕迹是巴克先生自己印在窗上的。这可比别的靴印要宽出一些,我记得你还说过这是一双八字脚。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这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呢,福尔摩斯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啊,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呢?”我的朋友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旁的怀特·梅森捂着嘴轻声偷笑,又以职业上特有的那种得意的心情搓着他那双大手,满意地大声说着:“我就说嘛!我就说这桩案子很了不起,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假啊。”
一线光明
不难想象,那三个侦探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再去核查,所以我就先独自回到乡村旅店了。在回去以前,我在这古朴的花园里散了散步,花园在整个庄园的一侧,一排排古老的紫杉环绕在四周,修剪得奇形怪状。花园里是一大片连绵的草坪,草坪的中间有一个典型的古式日晷仪。整个园子的景色非常好,我畅游在其中,顿时心旷神怡起来,紧张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在这样幽静清雅的环境中,我想任何人都能忘掉那间阴森森的书房和地板上那个血迹斑斑、四肢伸开的尸体,或者只是把它当做一场噩梦,不当它真的发生过。然而,正当我在花园中散步的时候,忽然又遇见了一件怪事,使我又不得不重新想起这桩惨案。
我刚才提过,这个花园的四周点缀着一排排的古老紫杉,十分夺目。而在距庄园楼房最远的那一边,紫杉显得很稠密,甚至形成一道树篱。在这道树篱的后面,还有个长方形的石凳,这个石凳从楼房的这边走过去是很难发现的。待我走近那个地方,居然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先是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而后是一个女人娇柔的笑声。我灵机一动,直接走到了这道树篱的尽头,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就看清了那两个人——巴克和道格拉斯夫人。道格拉斯夫人的样子令我很吃惊,因为刚才在餐室里,她表现得是那么平静、拘谨,而现在,她脸上一切伪饰的悲哀都已消失不见了,双眼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辉,她的面部被巴克的妙语逗得开了花。巴克坐在她的旁边,两手交握在一起,双肘支在膝上,向前倾斜着身子,一发现我,两人立即恢复那种严肃的伪装——只不过有点晚。他俩只是匆匆继续聊了一两句话,巴克就站了起来,并走到了我身旁,对我说:“先生,请原谅,你应该就是华生医生吧!”
我略有不快地向他点了点头,或者说,我当时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内心对他们的糟糕印象。
“我们猜就是你,因为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友情可是路人皆知的。你是否愿意过来和道格拉斯夫人聊上一会儿?”
我阴沉着脸,跟他走了过去,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书房地板上那个脑袋几乎被打飞了的尸体。现在离惨案发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而他的妻子竟然在花园的灌木丛后面公开调情。我很冷淡地向道格拉斯夫人打了个招呼,刚才在餐室时,我曾因她的不幸遭遇而备感同情,但是现在,我已经对她心生厌恶。
“唉,现在,恐怕你会觉得我是一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了吧?”道格拉斯夫人叹着气说道。
我耸了下肩膀,对她说道:“这跟我没关系的。”
“或者,未来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公正地对待我,只要你了解……”
“抱歉,道格拉斯夫人,可华生医生的确没有必要了解什么,”巴克急忙说道,“他不是才亲口说过,这些跟他没关系嘛。”
“没错,”我说道,“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还想要散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