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讯问(第4/9页)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莫豪斯反驳道,“这可能比一般的遗嘱还无聊。在这份遗嘱里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任何残酷之处。一切都是公开、公正、公平合法的,清晰简单,稀松平常。没有像赠予远在非洲久不联络的亲戚那一类奇特的条目。

“绝大部分财产都转入赫尔达的名下。亨德里克作为监护人也获得一份数目可观的信托基金——比他该得到的多,这个该死的大肚子!——如果他不想把整个纽约一整年贮藏的酒都一举喝干的话,他的下半辈子是肯定花不完的。

“萨拉也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对于萨拉·福勒来说,这可真是一笔巨款,还有终生保证收入,大大超过她这辈子所能花费的额度。自然,其他仆人也会得到很慷慨的遗赠。另外,她为医院提供了极为雄厚的基金保证,确保医院可以继续运行许多年。总之,那只是一份按比例分配的财产赠与单。”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常。”老警官咕哝道。

“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莫豪斯心烦意乱地坐在椅子里,“不过,我们最后要提到,各位绅士们——你们也许会吓一跳,因为在这份遗嘱的条款中,杰尼医生也占了其中两条。”

“嗯?”老警官立刻挺直身子,“你说什么?”

“分给他两份不同的遗产。一笔是私人赠予。大概从他这辈子首次刮胡子开始,阿比盖尔就已经是他的监护人了。第二笔则是专供科研使用的基金,好让杰尼医生和肯赛尔可以将他们共同主持开展的那项科研工作继续下去。”

“等等!停一下!”老警官请求道,“等一下。肯赛尔是谁?我第一次听人提到这个名字啊。”

明钦医生拉着椅子往跟前凑了凑。“我倒是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他的情况,警官。莫里斯·肯赛尔是位科学家——奥地利人,我想——他同杰尼正在一起研究一个革命性的课题。这是个跟金属有关的课题。他们在这儿的一楼有一间专门装备的实验室。杰尼医生一手建立了这个实验室,而肯赛尔则昼夜不分地在那里工作,活像只鼹鼠。”

“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麻烦说明白一点。”埃勒里问道。

明钦看起来有点不大舒服。“我猜,除了杰尼和肯赛尔外,没人确切地知道具体的内容。他们简直是守口如瓶,从不对别人说起。这间实验室是这家医院的一个笑话。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从来没有其他人进过实验室。实验室的门是厚厚的金属做的,装着精密的保险锁,墙也很厚实,还没有窗户。里面那扇门只有两把钥匙能开,但前提是,你得知道外面那扇门锁的密码。当然,钥匙只有肯赛尔和杰尼有。杰尼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实验室。”

“世界真奇妙啊!”埃勒里嘟囔了一句,“我们简直是回到了中世纪,上帝啊!”

老警官突然转过头来问莫豪斯:“关于这个实验室,你还知道些什么?”

“关于他们的研究内容,我一无所知。不过我想,我知道一件小事,也许你们会感兴趣。事实上,这个研究最近的进展……”

“请等一下!”老警官把维利喊到面前,“派个人去把这个叫肯赛尔的家伙找过来,我们要和他谈谈。让他先在手术大厅里等着,等到我喊他再进来……”

维利去走廊上找了个警员交代了几句。

“莫豪斯先生,刚才您想说……”

莫豪斯冷冰冰地继续说道:“我想您会很感兴趣的……您也知道,阿比盖尔这位老人其实心地非常善良。她已经白发苍苍,不过脑筋并不糊涂,但是,不管她有多么慈悲的胸怀和多么睿智的大脑,她毕竟还是个女人。警官……所以,两周前她要求我重新立一份新遗嘱的时候,我也并未感到特别惊讶。”

“摩西先知呀!”埃勒里悲叹道,“这件案子简直是一本百科全书,涉及太多专业性的知识——最开始是解剖学,然后是冶金学,现在又是法学。”

“您不要以为是第一份遗嘱出了什么岔子或问题。不是那样的,”莫豪斯急忙打断他的话,“而是因为在钱款数额的分配上她改变了主意。她想要修改某份赠予……”

“是分配给杰尼的那一份,对不对?”埃勒里问。

莫豪斯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正确,是杰尼的。哦,不过我要讲的不是阿比盖尔给他的那份私人赠予,而是提供给杰尼-肯赛尔研究基金的拨款。她想把这一项款项彻底删除。原本不需要重新起草一份新遗嘱的,可是,阿比盖尔又想增加分给仆人的数额,并再追加一些捐赠给各项慈善事业的款项。毕竟,这份老遗嘱立的时间已足足有两年之久了。”

“那么这份新遗嘱已经起草完毕了吗?”埃勒里坐直了身子。

“哦,是啊,当然拟好了,随时可以生效,但还没来得及签字。”莫豪斯扮了个鬼脸答道,“她先是不幸陷入了昏迷,现在又被谋杀……这样就没办法了。你们看,我无法预知未来,哪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惨剧!一切看起来都好好的,我们谁也不可能事先得到半点警告……事实上,我本来打算明天把新遗嘱提交给阿比盖尔签字。但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第一份遗嘱依旧有效。”

“这份遗嘱的内容必须得好好研究研究,”老警官压低声音喃喃地说,“遗嘱往往是引起杀人动机的一大原因……这位老夫人在杰尼搞的这项研究金属的冒险事业上,已经断送不少钱了吧?”

“‘断送’这个词用得好啊,”莫豪斯答道,“我倒是觉得,如果阿比盖尔把给杰尼那笔搞神秘实验的钱挪出来,分给其他人,绝对够所有人都生活得非常宽裕了。”

“你刚刚提到,”埃勒里也加入谈话,“除了杰尼大夫和肯赛尔,谁也不知道研究的内容?难道连你,甚至道恩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老夫人办事一向都实事求是,在生意场上出了名的精明。她事前如果不知道科研方案的具体内容,又怎么可能出钱资助这项研究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每一种坚固的构造,都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莫豪斯简洁地陈述道,“阿比盖尔的弱点就是杰尼。对于他所说的一切,她言听计从,全盘相信。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公平客观地说一句,杰尼对得起夫人的信任。据我所知,他从未辜负过夫人的美意。毫无疑问,她对这个科研方案的细节并不知晓。然而你们知道吗?不管研究的是什么,杰尼和肯赛尔已经为这个项目闷头苦干了两年半。”

“哦嗬!”埃勒里咧嘴一笑,吹了个口哨,“我敢跟你打赌,这位老夫人绝不会像你介绍的那样愚钝。是不是因为他们在这项研究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她在第二份遗嘱里想撤销科研方案的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