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解答(第2/8页)
“啊,菲利普!”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两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突然,两个人都微笑了起来。警官皱起了眉头,埃勒里叹了口气,朱纳的嘴巴则吃惊地大张着。
“很抱歉——”看到没什么声响,警官打破了沉默,“比尔,你出去吧!你看不出来,这位年轻的姑娘正被白马王子照顾得好好的吗?”警探闻言,知趣地收手退出了办公室。“那么现在,道恩小姐——莫豪斯先生——尽管我们看到二位年轻人这样幸福,心里甚是高兴,但我还得提醒你一下,请别忘了这儿是警察局……”
十五分钟后,警官的办公室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番光景。
椅子全都搬到了办公桌旁,围了一圈。在座的有区检察官桑普森,警察局局长以及皮特·哈珀。朱纳坐在局长椅子的正后方,他正像个裁缝一样抚摸着局长挂在椅背上的大衣。
埃勒里则站在窗边和明钦医生低声说着:“我估计现在医院里肯定跟精神病院一样乱,你说呢,约翰?”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明钦失魂落魄地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都乱套了……居然是露西尔·普莱斯!——为什么会这样,这太不可思议了。”
“啊哈,这位意料之外的凶手有着惊人的心理防卫能力,”埃勒里小声说,“拉罗什福科[1]的警句:‘天真无邪远不能像罪恶那样保护自己——’这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啊……对了,顺便问一句,我们著名的冶金学家朋友肯赛尔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
医生扮了个鬼脸。“你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家伙简直就不是人类。现在他的实验经费算是有着落了,但他一点儿也没有表示出任何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对合作伙伴的死感到一丝悲伤。他只是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全身心扑在实验上,仿佛压根儿没发生过谋杀这回事,也没有丝毫同情的情绪。他就像……像条蛇一样冷血。”
“还好不是躲在草丛里的蛇。”埃勒里咯咯笑着,“尽管如此,”他继续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道,“我倒是想打赌,赌肯赛尔肯定因为他的理论是错误的而感到如释重负。我也好奇,他那合金理论是不是真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精妙绝伦……顺便说一句,在你提及之前,我还不知道蛇类是冷血动物。多谢你的信息!”
“我下面说的这些话,请麻烦记录下来。”过了一会儿,埃勒里说。这时,明钦也已经就座,警官则放弃了自己的权力,把场面交给埃勒里把控。“首先我得说,从我开始了解并参与父亲办理的案件以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像阿比盖尔·道恩案件这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
“我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我相信,各位肯定一直对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久久无法理解——露西尔·普莱斯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变成两个人呢?好多证人都能确认无误地证明她当时确实是在手术准备室里。拜尔斯医生,女护士格蕾丝·奥伯曼,以及那位著名的叫‘大麦克’的可疑人物都能作证——但与此同时,这些证人也证实说,还看见一个行为举止颇像杰尼医生的男子走进手术准备室。这就是问题所在,同一时刻,露西尔·普莱斯怎么可能变成两种特点完全不同的人,出现在现场呢?”
大家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这一切确实发生了,接下来我会详细说明的。”埃勒里继续道,“究竟她是怎样演出这大变活人的把戏的呢?我会将整个过程分析给大家看。
“诸位都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饱受赞誉的女护士露西尔·普莱斯当时正坚守岗位,在手术准备室中照看躺在那儿失去知觉的艾比·道恩。但与此同时,她又伪装成了具有男性特征的杰尼医生的形象。两个绝对可信的证人(我并未把道恩夫人计算在内)——一位医生,一位护士——都发誓说,当时手术准备室里有两个人。证人们听到女护士跟别人谈话的声音,也看到医生走进去又走了出来。有谁能想到,护士和医生竟是同一个人呢?有谁又能想到,露西尔·普莱斯最初的故事里讲到她正在照看着道恩夫人,而冒名顶替的医生走了进来,这些全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呢?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从一些情况去切入,来理解在当时的具体情况下,这一系列看起来完全不可能成立的事,到底是怎样一步步成为现实的——那就是,当这位护士被别人听到声音的时候,没人见到她;而当这位冒名顶替者被人目击到的时候,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埃勒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样起头其实不大合适。在我们开始逐步分析露西尔·普莱斯是如何完成大变活人这一魔术表演之前,我们还是先回到案件的初始阶段,利用现有的证据逐步推理,最终推理出惊人而唯一的真相。各位要相信,真理可以战胜一切[2]。
“开始我们在电话亭的地板上发现了冒名顶替者留下的衣物,包括口罩、白大褂,以及外科手术帽,这些证据看起来都没什么价值,都是医院里人人都能接触到也穿戴在身上的,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点。
“但接下来的这几件物证——一条裤子,两只鞋子——却蕴藏着惊人的线索。
“让我们仔细解析一下——请原谅我用了一个实验室词汇——这双鞋子。其中一只鞋子,上面有一根扯断后被白色胶布粘合的鞋带。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让我们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必须说明一点: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我们能够得出小小的结论,即鞋带不是一开始就断的,而是在作案过程中被弄断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是一起精密策划的谋杀案。对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了。那么如果在准备的时候,凶手的鞋带已经断了——我的意思是,在罪案发生之前,凶手在这家医院的某个地方准备这些衣物的时候——那她有必要用橡皮胶布把断裂的部分粘起来吗?答案是没必要。因为准备衣物的时候,时间并不仓促,鞋子和鞋带本身在医院里并不难找,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另一根鞋带,把它穿到鞋子上去,以避免在犯罪过程中遭遇意外情况。毕竟在谋杀过程中,耽误个一两秒钟,都有可能导致致命的结果。凶手不会愿意冒这种险的。
“当然接下来就该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不把鞋带上下连起来系上,而使用了这种特别的方法,即用胶布把它粘上了呢?在仔细检查了鞋带之后,我们很容易得到了结论:鞋带本身不够长,如果系起来,长度就不够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