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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智慧。”
“智慧?”
“对,樱的智慧。”
“我是个傻瓜,没有智慧。”
“只不过是个小游戏。怎么才能通过电话号码查到地址?”
“打电话让对方告诉你。”
“如果对方不愿意告诉我呢?”
“你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呀?”樱好像对我的话题有兴趣。
“知道啊。”
“那走着去找。”
“傻瓜!不知道地址我往哪里走啊?”
“我不是告诉你我是傻瓜了吗?”
我的小计策失败了。
“不,我才是傻瓜。你所说的‘走着去找’是什么意思,我没弄懂,我太傻了。”我赶紧转移进攻方向。
“你根据区域码不是可以知道大致方位吗?每个区域码对应的电话局都是固定的。”
“原来如此。”
蓬莱俱乐部总公司的电话号码是03-3444开头,如果找到管辖3444的电话局,在那个区域内转着找,就能找到俱乐部总公司。可是,谁知道一个电话局管辖着多大一片地区!
“要是有一千个人分头找,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没有按照电话号码数字大小顺序排列的号码簿吗?”
“我用电脑检索过,我想查的那个号码根本没上号码簿。”
“《伊东家的餐桌》没教给你吗?通过电话号码查地址的小窍门?”
“没有。”我忍不住笑了,电话那头的樱也笑了。在这种气氛下挂断电话还可以。
“啊!”樱突然大叫一声。
“有蟑螂?”
“不是蟑螂。我想起来了,让对方把地址告诉你!”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对方不愿意告诉我。”
“不愿意告诉你?”
“对。”
“那我就教给你一个就算他不愿意也得告诉你的小窍门。”
“快告诉我!什么窍门?”
“假装是送快递的,说有包裹需要送去,但标签上的电话看得清,地址看不清。”
我不由得欢呼起来:“太聪明了!”
“偶然的。”
“万分感谢!下次好好请你一顿,想吃什么想好了,加上今天赔罪的份儿,不管多贵都没关系!”
12
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一下午,我站在了敌营前。
涩谷区惠比寿二丁目平城写字楼三号楼四层——这是我吃午饭时假装快递员打听出来的地址。保安工作结束以后,我开着我的迷你车飞驰而来。
平城写字楼位于前几年因医疗事故被媒体大肆报道过的都立广尾医院附近,是涩谷川沿岸的一座五层建筑。笹冢那边的写字楼也是五层楼,但涩谷这边的这栋要大得多。
为了防止搞错,我先到一层摆放信箱的地方确认了一下。只有四层的信箱上没写公司名称,从投信口看进去,也没有信件。上楼梯来到四层,门上也没有公司名称,但楼道里有几个用绳子捆着的破纸箱,上面胡乱写着“蓬莱养生水”几个大字。
从调查开始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两个星期,终于找到了蓬莱俱乐部的老巢,我胸中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我四处查访,跟踪监视,甚至还来了一次伊森·亨特[2]式的冒险。我真想握紧双拳,双臂伸向苍天,大叫一声:“快哉!”
不!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我只能说是刚刚征服了一道山岭,到达顶峰前不知还要经过多少艰险路程,而且前方被浓雾包围,连路都看不清楚。
我的任务是确认久高隆一郎的死是否跟蓬莱俱乐部有关,至少要搞清楚有名无实的羽田仓库管理公司是否就是蓬莱俱乐部。为此必须彻底搜查蓬莱俱乐部,可是,我怎么才能进去呢?
如果我会攀岩,便可以趁夜深人静破窗而入,不巧我没有这种技术,也没有靠偷窃办公室为生的朋友。窗户在高高的四楼,而且写字楼入口处贴着保安公司的标签,轻举妄动肯定不行。
最聪明的办法,是去蓬莱俱乐部打工,在为他们工作的过程中摸清他们的底细。可是,有哪家公司会马上录用一个突然跑来要打工的人呢?
对了,就算他们不录用我,只要能进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一条路。
最近,经常发生公司办公室的保险柜被盗的案件。强盗们趁深夜破门而入,抬起保险柜就跑,等保安或警察赶到,强盗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强盗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快呢?因为他们白天假装去公司找工作,利用接受面试等机会事先摸清了保险柜的具体位置。
我去拜访蓬莱俱乐部,问他们需不需要人手,寻机确认文件柜的位置。然后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撬棍撬开俱乐部的门,再像圣诞老人似的背一个大口袋,把文件一股脑儿装走,在警察赶到之前脚底抹油——我做得到吗?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着楼梯往楼下走,走到两层楼之间的平台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就像那天被野口英雄拍了一下的时候那样,吓得肝胆都凉了。
“你哪儿不舒服吗?”
我战战兢兢地扭头一看,是一个白发瘦老头儿,穿一身浅绿色工作服,手上拿着一把擦地用的拖把。
“没有不舒服,没关系。”我给他让路,等他上去以后继续下楼。
往下走了三个台阶,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我赶紧回头冲着老头儿的后背问:“请问,您是这里的清洁工吗?”
老头儿回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只用拖把在地上墩了两下,那意思是说:这还看不出来?
他的名字叫渡边庸一,五年前从一家电器公司退休,退休金不少,足够他和老伴儿花。可是,四十年来只知道辛勤工作的他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养养花打打门球吧,没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只好窝在家里看古装剧,每天都要看老伴儿的脸色。这样的生活实在没意思,为了健康,也为了防止患上老年痴呆症,当然也是为了赚几个买香烟的钱,就到这座写字楼里当了清洁工——以上是我关于他的想象,名字当然也是我给他起的。
“您每天都上班吗?”我笑着问“渡边”。
“嗯。”
“周六周日休息?”
“对。”礼貌地回答我的问话之后,渡边上了一个台阶。
“上班时间呢?”
没有回答。
“早晨几点上班?”
他还是不理我。
我追上去,绕到他面前,掏出三张一千日元的钞票塞到他手里:“下班回家的路上去哪儿喝一杯吧!”
渡边把三千日元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回答说:“下午一点上班。”
“诶?下午一点?一般打扫卫生不都是一大早吗?”
“以前是那样,可是,早晨公司的人都很忙,那时候打扫卫生简直就是添乱,所以就改成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