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第7/7页)

“你说‘陷阱’?”

“是啊。你若不使出女色的话,或许中途便可看出蹊跷,但因为你贪婪无度才无法看清事实。安岛先生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而且讲得非常仔细,包括你叫他怎么温柔对待你等。安岛先生干过议员秘书,辩才无碍,由他来形容,简直像在观赏色情电影似的。”

元子听到波子这样形容她跟安岛的情事,脸颊和手脚都颤抖起来。她想象着安岛猥琐地比手画脚的模样,而波子就站在他的旁边开怀大笑。

“安岛先生说,跟那种对男人不感兴趣的女人打交道最恐怖了。他现在被你拼命倒贴的样子吓得无处可逃呢。”

元子低着头紧抿着嘴唇,波子则是愈骂愈起劲。

“像你这种女人只适合在乡下的银行分行整理发票,竟然野心勃勃干出这种事来,害得像村井先生这样的老实人走投无路。你知道你害惨了多少人吗?你即使被砍死也是死有余辜。”

始终低着头的元子猛然向前冲去。

“你这个烂女人,贱货!”

元子嘶喊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像野兽般扑向波子。

波子吓得倒退尖叫。元子的指甲迅即在波子脸上抓出两三道淡淡的血痕。元子见状旋即更疯狂地揪住波子的头发,用力拉扯着其白色的和服衣领,经这么一扯,波子立刻裸露出半边胸肩。这仅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啊,啊⋯⋯”

元子发出奇怪的吼声,咬住波子的肩膀。波子随即尖叫起来,和服的衣袖被撕破,腰带松开了,胸前也为之裸裎。

波子拼命地推开直扑而来的波子,边朝门口逃去,边大声喊道:“田部,快把这个女人杀掉!”

当元子正要追上死命逃开的元子时,田部迅即把倒下的椅子推向前去。元子只知道自己快要绊到椅子之前,倾身跌倒撞上附近的桌角,之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元子之所以清醒过来,不知是因为路上颠簸或是过于疼痛所致。也许是太过颠簸的关系吧。她整个身体被固定在床上,耳朵只听见警报器的声音。当她知道自己躺在救护车上的同时,下腹部却觉得刺痛无比。

她想动动手脚时,才知道自己被牢牢绑住了。支架上挂着一个纺锤形的容器不停晃动着,一条白色细管连接着她的手臂,每挣扎一下,便觉得针刺难挨。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在打点滴。

一个头戴白帽身着白袍的男子靠近俯视。

“很痛吗?”男子凑近问道。

“我的下腹部很痛。”元子扭曲着脸低声说道。

“您再忍耐一下,快到医院了。”男子边帮她把脉边说道。

另一个身着白袍的医护人员也探身前来。救护车大大地往左拐弯,急驰而去。听得到周遭车辆的声音,街灯掠窗而过。

“我的伤口很深吗?”

“伤口?”

“我不是被刀子划伤吗?”元子以为自己被田部用刀子刺伤。

男子露出纳闷的表情说:“您在大楼里跌倒,因为撞击而流产了。”

“⋯⋯”

“您怀了四个月左右的身孕。这次撞击流了很多血,不过我们马上会送您到医院治疗。”

怀孕!

元子听到这句话时差点昏厥。

“我们到处打电话,可是几乎所有的妇产科医院都没有空床。幸好,找到了一家好医院,您可以安心了。”

元子感觉得出黏稠的血液正从自己的下腹部往大腿内侧流淌下去。

我果真怀孕了?

而且怀的是安岛富夫的孩子?

我怀了那个坏男人的孩子!

当元子痛苦得直扭动身体的时候,男子大声斥责道:“您不可以乱动!您流了太多血了。”

因为大量出血的关系,元子只觉眼前模糊,睡意不断袭来。

救护车忽左忽右急驰而去,不时传出轮胎摩擦的刺耳声,直冲进车阵里。偶尔可以听到街上行人的谈笑声。元子又昏睡过去。

救护车“当”一声停下。

元子被抬了出去,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是躺在担架上。她仿佛浮在半空中似的,旁边有三四个女人在说话。她们好像是护士。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依稀看到天花板上暗淡的灯光,好像是在医院的走廊。她被推进一个房间,四周全是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她从担架被抬到手术台上,头顶上有个圆形照明灯,周遭传来金属工具的碰撞声,护士们在角落忙着消毒手术器具。她似睡犹醒地全听在耳里。有个护士在帮她把脉,另一只手则有人帮忙量血压。

其他的护士来了,褪下元子的衣服和内裤,立刻盖上白布。她听到一个护士说:“护士长,她流了好多血。”

“大概失血多少?”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对救护车的随护急救员问道,大概就是护士长吧。不过,元子没有看见护士长的身影。

“大概一千两百毫升吧。”

“立刻准备输血!”护士长命令道。

这也是元子在模糊的意识中听到的对话。

接着,传来了拖着拖鞋的脚步声。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像太阳般更亮了。

“医生,患者失血了一千两百毫升左右。”护士长向医生报告。

“是吗。”

“收缩压是六十三,舒张压不知道,脉搏一百二十,蛮微弱的。”

“这样子啊。”

“准备输血。”

医生的脸孔凑到元子面前。他头戴白帽,身穿白袍,但没有戴上口罩。

元子凝目细看,医生也凝视着她。

他是楢林院长,脸上带着微笑。旁边又凑近护士长的脸孔来,元子知道她就是长脸的中冈市子。

元子大声尖叫起来。

“救命啊,他们两个人要杀我啊!”

元子的号泣声响遍密闭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