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克特的亚瑟·戈登·皮姆的叙述(第39/43页)

探路毫无结果,我们又花了几天时间搜遍了山顶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探明它到底有哪些实际资源。我们发现,除了那种对身体有害的榛果和一种气味难闻的辣根草外,山上再也找不到其它可食的东西,而且辣根草只生长在一小块十二三码见方的土地上,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光。根据我的记忆,到2月15日那天辣根草已经寸草不剩,坚果也所剩无几,我们的处境已变得极其糟糕。[8]16号那天我们又满山顶搜寻,希望能找到一条出路,但依旧没有结果。我们还重新爬下那条使我们得以攀上平台的岩缝,暗存侥幸,想在这条通道中找到通往大山谷的出口,结果依然枉费心机,尽管我们找到了一支滑膛枪,把它带了回去。

17日我们又出发去我们第一次寻路时到过的那个黑色花岗岩深谷,决心再进行一次更为彻底的勘察。我们记得山谷绝壁上有一道岩缝,上次只钻了一半,这次我们急切地打算钻到尽头,虽然我们并不抱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出口。

和上次一样,我们没费多大劲就到了谷底,但这一次我们从容地对它进行了仔细观察。那地方的确是一个可想象的最奇妙的地方,我们简直不敢相信它完全是大自然的造化。如果走遍弯弯曲曲的谷底,这条深谷从东端到西头约有五百码,但它由东到西的直线长度不过四十码或五十码(这当然是我的估计,因为当时无法精确测量)。刚往下走——即从山顶往下走一百英尺——时,深谷两边的峭壁看上去迥然不同,而且显然从未连接在一起过,一边峭壁的表面是皂石岩,另一边则是表面有金属质粒状物的泥灰岩。此处两面峭壁之间的平均宽度(或者说间距)大概有六十英尺,但形状构造没有规律。但越过这一界线继续往下,深谷立刻狭窄起来,两边峭壁也开始有些平行,尽管在一段距离内峭壁的岩质和形状仍然很不相同。到了离谷底五十英尺的范围内,四周便出现了完美的规则匀称。此处,两壁的岩质、色泽和走向都完全一致,岩质是一种乌黑发亮的花岗岩,间距二十码,而且始终如一。这深谷的准确形状,在当时画的那幅平面图上一目了然;因为幸好那时我的笔记本和铅笔都在身边,在随后的一系列探险中我也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们,而正是多亏了它们我才得以记住许多不然就会被忘记的细节。

图1

图2

这幅草图(见图1)基本上展示了那个深谷的大致轮廓,但没有画出岩壁上那几处小小的洞穴,那些洞穴对面的岩壁上都有一块相应的突出。谷底覆盖着一层极为细碎的粉末,大约有三四英寸厚,我们发现粉末下面是与峭壁相连的黑色花岗岩。读者也许会注意到,该图右边底端有一段好像出口的支道,这就是上文所说的那道岩缝,我们第二次进入深谷就是为了对这道岩缝进行更仔细的勘察。这一次,我们砍掉了长在岩缝里的荆棘,搬开了一大堆锋利的箭镞形燧石,精神抖擞地钻进了狭窄的岩缝。虽有荆棘燧石挡道,岩缝远处透出的一线光亮却使我们充满勇气,不屈不挠。就这样,我们终于前进了约三十英尺,发现那岩缝原来是一个低矮且形状规则的拱洞,洞底与谷底一样也蒙着一层细细的粉末。这时,前面出现一道强光,转过一个不长的弯子,我们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条峭壁高耸的深谷,除了纵向轮廓不同之外,这条山谷的外观在各个方面都与我们刚离开的那一条完全一样。其大致轮廓可看上图(见图2)。

深谷从a点绕过弯道b到终点d,全长550码。我们在c点发现一条狭窄的岩缝,其形状和我们从第一个深谷钻过来时所经的那个拱洞一样,洞内也长满了荆棘,塞满了大量白色的箭镞形燧石。我们奋力挤过那个洞,发现它大约有四十英尺长,另一端连着第三个深谷。同样,除了纵向轮廓不太一样外,这条山谷各方面的外观都和第一条深谷很接近。其形状如图(见图3)。

图3

图4

图5

我们发现,第三个深谷全长三百二十码,在a点有一条约六英尺宽的岩缝,如我们所料,这条岩缝向内壁延伸了十五英尺就被一堵泥灰岩壁挡住,前面再没有任何缝隙了。我们正要从这条光线微弱的岩缝中返身退出,彼得斯喊了起来,让我看看岩缝尽头泥灰岩壁表面上的一组形状奇怪的凹痕。这组凹痕虽然略显粗糙,但如果稍稍发挥一点想象力,那左边、或者说最北边的凹痕也许可以被想象成一个有意凿出的人形,人直立着并向前伸出手臂。其余的凹痕有点像是一些字母,而彼得斯则无论如何也宁愿毫无根据地认为,它们就是文字。可我最后还是让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叫他注意岩缝的地面,和他一起从粉末中一块一块地拾起了几大块显然是从岩壁表面掉落下来的碎片,这些碎片的凸角正好与那些凹痕吻合,以此证明,它们的剥落纯属自然而非人为。图4便是那组凹痕的准确临摹。

我们确信,那些奇怪的洞穴不可能提供逃生之路,只得垂头丧气地爬回山顶。随后24小时内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只是我们在第三个深谷的谷顶东面曾发现两个三角形的深坑,坑壁也是黑色花岗岩的。我们认为不值得攀下那两个深坑去,因为它们看上去不过是两口天然深井,下面不会有路。两个坑的周长都在二十码左右,其形状和与第三条深谷的相邻位置如图5所示。

第二十四章

当月20日,我们觉得光吃榛果再也撑不下去了,而且那种果子让我们吃来难受之极,于是,我们决定铤而走险从南坡下山。虽说整个南坡(从顶到底至少有150英尺)陡峭得几乎垂直,而且有多处甚至向山壁内凹进,但峭壁的表面是软质皂石岩。经过反复探查,我们发现绝壁边缘之下约20英尺处有一条突露的狭窄壁架。我们用手巾接成一条绳索,彼得斯在我尽力帮助下跳到壁架上。我下得比彼得斯艰难,但也到了那里。这时我们发现,可以用我们在山体坍塌埋住我们时从岩缝中爬出的方法爬下那道绝壁——就是说,可以用水手刀在岩壁上挖出下山的台阶。这样做所冒的危险简直难以想象,但既然已无路可走,也只能下定决心闯一下了。

我们所处的那条壁架上生长着一些灌木,我们把手巾绳的一端牢牢系在一株灌木上,绳子的另一端捆在彼得斯的后腰,我把他慢慢放下悬崖,直到手巾绳完全绷紧。然后他在峭壁上凿洞(深达八九英寸),并把洞上方一英尺左右处的泥灰岩壁斜着削掉,用手枪柄在平面上垂直敲进一颗还算结实的木钉。然后,我把他往上拉了约4英尺,他在那里又凿了一个同样的洞,钉入了一颗同样的木钉,这样,手脚都有了攀附的地方。这时,我从灌木上解开手巾绳,把绳的一端丢给他,他把绳端系在上面一根木钉上,慢慢地滑到比他先前的位置还低约三英尺——即手巾绳的长度允许他所能到达的极限——的地方。他在那儿再挖一个洞,再钉一颗钉,然后自己拉着绳子往上爬了一截,脚踏在新挖成的洞里,手则拉住钉在上面洞里的木钉。接下来,得解开拴在最上面那根木钉上的手巾绳,把它系在第二根木钉上。这时,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洞与洞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进行了两次危险的尝试,手还是够不着绳结(他用左手抓住木钉,试图用右手去解开绳结)。最后,他在离绳结六英寸处砍断了绳索,把绳的一端系在第二颗木钉上,身体降到第三洞之下,这次他注意保持适当的距离。凭着这种方法(我自己绝对想不到这种方法,全亏了彼得斯的聪明和决心),不时还借助了峭壁上的突出部分,我的伙伴终于成功并安全地攀下了那道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