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20/22页)

“那金子怎么了?”索恩愤愤不平地问道。

“就我所知,”埃勒里耸耸肩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并再度把它藏起来。”

“喔,可是我们并没有,”赖纳赫太太呜咽地说,在她的椅子里扭动不安,“赫伯特,我告诉过你不要——”

“白痴,”胖子说道,“蠢猪。”她缩了一下好像他打了她。

“如果你没有找到财产,”队长率直地对赖纳赫医生说,“今天晚上你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人走呢?”

赖纳赫医生抿着他的厚嘴唇,举起杯子大口地喝着。

“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埃勒里以伤感的语气说道,“从许多方面来看,这都是整件谜题中最重要的部分。当然也是最冷酷最不值得原谅的,和它比起来其他幻象只不过是儿戏。因为这需要两个相对立的元素——爱丽丝·梅休和一次谋杀。”

“一次谋杀!”警察惊叫,挺直身体。

“我?”爱丽丝困惑地说。

埃勒里点了一根香烟并对着警察挥舞,“当爱丽丝·梅休那一天下午到的时候,她跟我们一起进入黑屋。在她父亲的卧室里,她发现一幅古旧的彩色石版画——我发现它不在这里,所以它应该还在另一间白屋里——画着她早逝母亲的年轻时候。爱丽丝·梅休扑向那幅彩色石版画,就像是难民看到食物一样。她解释说她只有一张母亲的相片,而且很不清楚。她是如此珍惜这个意外发现所以她把它带在身边,当时也把它带到白屋——这间屋子。然后她把它放在壁炉那边的炉架上一个明显的位置。”

那个高壮的人皱起眉头,爱丽丝坐得非常挺直,索恩看起来很困惑。接着埃勒里把香烟放回嘴里继续说道:“但是今晚,当爱丽丝·梅休在我们的陪同之下离开白屋,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她完全遗忘了她母亲的彩色石版画,那个第一天带给她如此狂喜的纪念品!她不可能会忽略了那段兴奋的时刻。不多久之前,她才把她的皮包放在炉架上,就在彩色石版画的旁边。她折回炉架去拿她的皮包,经过彩色石版画时却没瞥上一眼。因为这东西对她的情感价值是无与伦比的,她自己也说过,在这儿所有的产业里,只有这东西是她绝不会丢下的,如果她一开始会拿了这东西,她离开的时候也一定会带着。”

索恩叫道:“以上帝的名义问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奎因?”他的眼睛望着那女孩,她则好似被胶黏在椅子上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是说,”埃勒里简短地说,“我们都瞎了。我要说不单单只有房子是假的,有一个女人也是假的,我说的是这个女人不是爱丽丝·梅休。”

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那个女孩抬起眼睛来,所有的人,包括在场的警察,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计划了一切,”她非常古怪地叹道,“除了那一点。而这一切都进行得这么美好。”

“喔,你骗我骗得好利落,”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昨天晚上在卧室里的那场戏……我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赖纳赫医生半夜潜入你的房间,向你报告在黑屋搜寻的进度,或许要催促你说服索恩和我今天离开——不计任何代价,我刚好经过你房间外的长廊,绊倒了,跌在墙上发出声响;我根本不知道闯入者是谁以及他的目的何在,你们两个立即营造出那场狡猾的骗局……演员!你们两个错失了舞台的生涯。”

那胖子闭上眼睛,他似乎睡着了。那女孩则喃喃自语,有一种疲惫的蔑视,“没有错失,奎因先生,我在戏院里待了好几年。”

“你们是魔鬼,你们两个。从心理学来看这个计划是恶魔天才的构想。你们知道在这个国家里,除了凭照片外没有人认识爱丽丝·梅休。除此之外,从爱丽丝的照片看起来,你们两人长得很像。你知道梅休小姐在索恩与我的陪伴下只有几个小时,而且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光线阴暗的轿车里。”

“老天。”索恩咕哝着,恐惧地看着那女孩。

“爱丽丝·梅休,”埃勒里严厉地说,“走进这间屋子然后由赖纳赫太太陪同上楼去。然后那个英国女孩爱丽丝·梅休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眼前。走下楼来的是你,你在过去六天里刻意躲避索恩的眼光,如此他甚至不会怀疑你的存在。当索恩带着爱丽丝·梅休的照片和她那些巨细靡遗的信件到这里来的时候,你或许已经构想出这整个计划,你长得和真的爱丽丝·梅休很像,足以在两个不熟识爱丽丝·梅休的人面前假扮爱丽丝·梅休。第一天晚上,当你下来吃晚餐时,我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不同,但我只认为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你梳妆,而且没有外套和帽子。当然了,在那之后,我越看到你,我越记不清真正的爱丽丝·梅休的长相,所以变得越来越相信,不自觉的,你就是爱丽丝·梅休。至于沙哑的声音和经过长途车程所染上的感冒,则是很聪明的策略,可以掩饰避免不了的音质差异。唯一的危机出在费尔太太身上,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把谜底告诉我们了。她认为你是她的女儿奥利维亚,那是当然,因为那就是你!”

赖纳赫医生无视于四周,漠然地啜饮着白兰地。他的小眼睛定在好几里外的某一点上。年老的费尔太太呆呆地望着那女孩。

“你甚至也考虑到这个危险,而让赖纳赫医生事先告诉我们那个捏造的故事,什么费尔太太的‘错觉’,以及奥利维亚·费尔几年前在车祸中‘丧生’的事。喔,真令人佩服!但即使是这个可怜的人,因为年老官能衰退,也在声音和头发这两项最容易辨认的特征都不吻合的情况下被骗了。我相信你是在赖纳赫太太把真的爱丽丝·梅休带到楼上去时,以她作为模特儿来整理你的头发……如果不是为了那件事,我觉得我也得转而钦佩你了。”

“你真聪明,”奥利维亚·费尔冷冷地说,“真是个令人着迷的怪物。你是什么意思?”

埃勒里走向她并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爱丽丝·梅休不见了而你取代了她的位置。你为什么要取代她?有两个可能的原因。第一——要让索恩和我尽快离开这个危险区域,然后以‘放弃’财产为由支开我们或解雇我们,身为爱丽丝·梅休这将会是你的特权;证据呢,你执意吵嚷着要我们带你离开。第二——对这个计划具有无比的重要性;如果你的同伙不能在短期间内找到金子,在我们眼中你还是爱丽丝·梅休,你可以在你觉得适当的时候处理房子,不管金子什么时候找到,那都是你和你的同伙的。但是真正的爱丽丝·梅休不见了。对你这个冒牌货来说,要长期装扮她以取得爱丽丝·梅休的继承权,爱丽丝·梅休必须永远地不见。为了要让你拥有她的合法继承权并且欢乐地享受其果实,爱丽丝·梅休必须要死。而那个,索恩,”埃勒里突然住嘴,用力地抓着那女孩的肩膀,“就是我说除了消失的房子之外我们今天晚上要处理的事。爱丽丝·梅休被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