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19/22页)
索恩低声说:“奎因,这是最——”
“拜托,”埃勒里说道,“让我说完。唯一合理的结论,唯一不会背弃自然法则或科学本身的结论,就是我们今天所待的房子,我们所住的房间,看起来都好像是我们刚到那天所待的房子和所住的房间,但事实上却不是。除非整幢房子由地基处像个玩具般被翻转过来,而那显然是荒唐无稽的,那么这就不是同一幢房子。它从里外看来都一样,有相同的家具,相同的地毯,相同的装潢……但它不是同一幢房子。这是另一幢房子,它与先前的房子所有的细节都相同,只除了一点:那就是它与太阳间的相对位置。”
一个警探在外面发出失败的讯息,明亮的冷月下,吼叫声马上被风带走了。
“你看,”埃勒里温柔地说,“所有事情都有定位了。如果这间白屋不是我们第一个晚上所留宿的那间白屋,是在太阳另一边的孪生屋子,那么,显然是消失不见的黑屋根本就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原位。不是黑屋消失了,而是我们自己消失了;不是黑屋移动不见了,是我们移动不见了。第一个晚上我们就被迁移到一个新的地方,四周的树木看起来都很类似,有类似的车道,车道尽头还有个类似的车库,外围的道路也是一样的古旧和斑驳,什么都很相像只除了没有黑屋,有的只是一片空地。
“所以我们一定被搬动了,身体和行李一起,在第一个晚上我们上床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前,被搬到这间孪生的白屋里。我们,梅休小姐放在炉架边的彩色石版画,门上原本装锁的空洞,甚至前一天晚上在前一幢房子里被丢到砖墙上而破碎的白兰地酒瓶碎片……所有的一切都被搬到孪生屋子里,好在隔天早上增强我们还在原本房子里的幻觉。”
“胡说八道,”赖纳赫医生笑着说,“这种胡说八道简直像走马灯的幻术一样。”
“太美了,”埃勒里说道,“一个完美的计划。它是对称的,伟大艺术的极致,而且这也造就了一串完美的推理,只要我被安置在适当而且正确的位置时。下一步是什么?因为我们是在晚间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搬移的,那我们当时一定是无知觉的。我想到我和索恩喝的那两杯酒,还有隔天早上发麻的舌头和头痛。轻微下了药,而那饮料是前一晚由赖纳赫医生亲手调配的。医生——药物,非常简单。”胖子饶有兴味地耸耸肩,目光斜睨旁边穿蓝制服的警探。但是那位高壮的蓝衣警探脸上毫无表情。
“但是赖纳赫医生独自一人吗?”埃勒里说道,“喔,不,不可能。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完成这所有的事的……修好索恩的车,把我们和我们的衣物行李——用机器——从一间白屋搬到另一间,再把索恩的车弄坏,把我们放回床上,把我们的衣物安排成一模一样,移动彩色石版画,壁炉旁的玻璃酒瓶碎片,或许要搬一些第二间白屋里没有的小东西和装饰品等等。一件异常繁杂的工作,即使大部分的准备工作已经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做好了。显然这是一整个团体的工作,有共犯。除了房子里的人还会有谁呢?不过费尔太太可能是个例外,她的状况足以使她被排除在外,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埃勒里的眼睛放出光芒,“所以我指控你们所有人——包括年轻的凯斯先生,他很聪明地先跑开了——你们参与计划,阻止西尔维斯特·梅休合法的继承人取得藏着财富的屋子。”
赖纳赫医生礼貌地咳嗽一声,轻轻地拍着双手。“非常有趣,奎因,真的。我不知道看小说会不会让我更感动。在另一方面来说,你的故事里有一些个人的隐喻,我很佩服其独创性,但它不会激怒我。”他转向穿蓝制服的高壮警探。“当然啰,队长,”他笑道,“你不会相信这种故事吧?我相信奎因先生受惊吓之余有一点疯狂了。”
“你别忙了,医生,”埃勒里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这个事实就证明了我所说的事。”
“你必须要加以解释。”队长说着,他似乎深不可测。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在早先的白屋里。我引你回到这里的,不是吗?而且我还可以引领你到孪生的白屋去,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幻象的本质。我们今天傍晚离开了之后,顺便提一下,所有的人都又回到这间屋子。另外一间白屋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他们不再需要它了。
“至于地理上的伎俩,我想到我们走的岔路有一段好几里的弯路。两条车道都是从同一条路分出去的,一条比另一条远,大约六里,因为是弯路,就像是数字9,道路一个大转弯绕一圈回来可能要两倍的路程,所以一只乌鸦在这两间屋子间飞动可能有一里的距离,但走弯路的话距离就有六里远。
“当可乐妮亚号靠岸的那天,赖纳赫医生开车载索恩、梅休小姐和我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会通往替代屋的道路,直接开到这里,原始的这间屋子。我们并没有留意到第一条车道。
“索恩的车子刻意地被弄坏以避免他开车,因为开车的人会注意路标,而乘客很少注意或根本不注意,甚至在索恩前两次造访梅休时,凯斯也特地去接他——表面上是‘带路’,实际上则是避免索恩本身熟悉道路。第一天也是赖纳赫医生载我们三个来这里的。他们今晚同意我开车离开,那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趟单程路线,我们是从替代屋出发的,那是离镇上比较近的屋子。我们不可能会经过第二条车道而起疑心。而且他们知道,相对比较短的车道不会在我们的意识里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但即使是如此,奎因先生,”警察说道,“我也看不出来这些人想达到什么目的。他们不能期望能骗你们一辈子。”
“没错,”埃勒里叫道,“但不要忘了,还没等我们弄懂这些伎俩的时候,他们已经染指梅休的财产并随之消失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所有的幻觉都是为了要给他们争取时间吗?有时间可以在无干扰的情况下拆除黑屋,必要的话把它夷为平地,以找出隐藏的金子财富?我相信如果你去看看隔壁的房子,你会发现那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了。所以赖纳赫和凯斯才不断地消失不见。他们轮流到黑屋去,一寸一寸地拆掉房子,疯狂地找寻着藏金之处,而那时我们都被困在替代白屋里,因为超自然的现象。所以当我贸然试图尾随凯斯留在雪地上的足迹时,才会有人——可能就是这位可敬的医生——跟在你身后溜出屋子,索恩,打了我的头。我不能够接近原先的屋子,否则整个幻象就会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