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纹章(第5/48页)
玻璃箱中躺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年轻女子。虽然借着远处窗户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有些看不真切,但总觉得那是个活着的蜡像。
“为什么要展出这种东西?也不像是什么疾病的模型,放到美术展览会的雕刻室里倒更合适。”
博士回头看着主任问道。主任立刻一脸惶恐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道:
“往常的展览会也都会混入一两个这样的完整蜡像,这是模型师的嗜好嘛。这个蜡像也是趁今早天没亮时刚搬进来的,刚才摘掉遮布一看吓了一跳。若是不妥我就拿别的模型替换一下。”
主任一边解释,一边斜眼盯着中村警部。
“不,那倒不至于。不过这个蜡像做得还真是精致啊,而且是个美人,根本想不到是工匠做出来的。”
博士与中村警部仔细朝玻璃箱中打量,过了片刻,警部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
“哎呀!这个蜡像长着汗毛!你看下巴,胳膊上也有。”
终于适应了昏暗光线的几人,看到裸体蜡像的全身长有闪着银光、微不可见的汗毛。
三人过于惊诧,一时之间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但宗像博士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玻璃箱表面的某一处。
“中村君,你来看一下这个地方。”
股长依言照做,接过透镜查看玻璃表面。刚一看,就像被弹回来了似的突然闪身离开,嘶哑着声音叫道:
“啊!三重涡纹!”
与昨晚幻灯上一模一样的妖怪指纹,正清清楚楚地印在玻璃表面。
“喂,把盖子打开!”
不待博士高声吩咐,主任就已觉察他的意图,苍白着脸从衣兜里拿出钥匙,打开了玻璃箱的盖子。
“摸摸蜡像的皮肤。”
主任战战兢兢地把食指靠近蜡像,碰了碰她的胳膊。刚一碰到就发出悲鸣般的尖叫,急忙躲开了。
蜡像的皮肤如腐烂的水果一般绵软,而且像冰一样冰冷。
戴墨镜的男人
三人愕然,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把尸体放入玻璃箱暴露于众人眼前,太过奇特的构想连办案专家们都目瞪口呆。
“你看,尸体全身都化了妆,连嘴唇都细致地涂了口红。为了伪装成蜡像,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中村警部不无感慨地开口说道。
博士与警部虽然都不知道川手雪子的样貌,但综合种种情况考虑,这妖艳的尸首显然正是搜寻中的雪子小姐。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留在玻璃箱表面的恶魔指纹,那个好似妖怪面孔的三重涡纹。因为世上绝无第二个人拥有如此诡怪的指纹。
“真是恐怖的罪犯。我虽然常年处理犯罪案件,但如此行径还是第一次遇见,简直是疯子所为。犯人绝对是太过执着于复仇,以至于精神都错乱了。”
中村警部一脸沉痛的表情低声说道。
“不,与其说是疯子,倒不如说是天才。邪恶的天才。还会有比这更具成效的复仇方式吗?自己的女儿不仅惨遭杀害,尸首甚至被陈列在展览会上,见到如此情景的父亲会是何种心情呢?如此高超的复仇方式,绝不是泛泛之辈能想到的。”
宗像博士甚至一副赞美犯人的腔调。面对如此稀世恶人,博士似乎因发现了绝佳的敌手而兴奋得浑身颤抖。被未知劲敌激起的斗志,使他锐利的双眼迸发出炯炯光彩。
“我想这具尸体一定就是雪子小姐,为慎重起见,还是让川手过来一趟吧,我来打电话。而且我必须马上安排尸检,也一并打电话部署下去。”
中村警部说罢便向工作人员询问了电话的位置。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详细调查一下展出这具尸体的蜡像制作者。查一下事务所的记录,得马上派人过去。”
经博士提醒,警部点头道:
“的确。好,我打电话时顺便再叫刑警过来,立即着手调查。”
说罢便匆忙赶往楼下电话室。
科学陈列馆立即封锁保护现场,禁止一般观众入内,博士与警部以及数名工作人员一边嘀嘀咕咕地小声交谈一边等待。不久,脸色苍白的川手驱自家车疾驰赶到,其后,警视厅搜查课、鉴识课的人、法院一行、所辖警署的人陆续到达。紧接着,一群消息灵通的报社记者蜂拥至陈列馆正门,场面顿时喧闹起来。
川手看了一眼尸体,便不停地眨着眼睛证言称确是雪子。随后,法医验尸、鉴识课人员检验指纹、讯问相关人员等,各项调查照例进行。但只推断出雪子小姐的死因是中毒,并且死亡仅八九个小时,其他一无所获。除了宗像博士发现的那个怪指纹外,也没检出任何其他指纹。
正在调查时,一张名片匆忙传至在现场监督的宗像博士手里。博士瞥了一眼,便立刻对旁边的中村警部小声说道:
“助手小池君来了,说想马上见我,报告亚特兰蒂斯咖啡厅的情况。特地赶来这里,想必是掌握了什么重大线索。我打算借间别室听他汇报,你要不要一起?”
“亚特兰蒂斯是木岛君写信的那家咖啡厅吧?”
“对,或许查出了把信偷换成白纸的家伙是谁。”
“那真是值得一听。请务必让我同去。”
警部对在场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借用楼下的接待室,并拜托把小池助手带到那里。
两人匆忙赶到接待室时,一身西装的小池助手已苍白着脸紧张地等在那里了。
“先生,好像又发生了一起大案啊……我以为您会在川手先生的宅邸,打电话过去,对方却说川手先生被您叫来了这里,这才终于得知了先生的去处。”
“嗯,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事务所……你说的要事是?”
博士一问,小池就突然压低声音,有些得意地小声说道:
“掌握了犯人的体态装束。”
“喔?可真快。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昨晚离开事务所我就去了亚特兰蒂斯,但当时客人太多,没能好好说上话,所以我今天又去了一趟。女招待们刚睡醒起来,我就赶到了店里。”
“恰巧木岛君熟识的女招待在场,清楚地记得昨天的事情经过。木岛君是下午三点左右去的那家咖啡厅,没点喝的,只借了信纸和信封,一直埋头写着什么。写完便好似松了一口气,叫来女招待点了爱喝的洋酒,之后坐了二十多分钟就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