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0/35页)

“振作点,美影。还有你刚才说花菜被杀了……”

“那是母亲骗你的。”

感觉如坠五里雾中,静马身体一僵。

“为什么她要说这种谎?”

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整理才好,脑袋完全不听使唤。只是得知花菜平安无事,总之可以先放心了。瞬间,静马觉得全身无力,瘫软着身子背靠在墙壁上。

“……你不去追她吗?”

“我知道她藏身在哪里。只要到那里去,应该就能得知真相。”

用严肃的语调如此宣告后,美影又说:

“……在那之前,有两件事我得向静马先生道歉。第一件事,是我将静马先生您当成了诱饵。真凶的目标不是花菜,而是静马先生。我明明知道却没告诉您。”

“我?”

确实,刚才美影企图攻击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目标呢,静马毫无头緖。更令人混乱的是,本以为已死的美影没死,而且还似乎就是事件的真凶。

该不会其实刚才自己真的在澡盆里睡着了,而这一切都是做梦吧……?这个解释听起来还比较具有真实感。

无视于静马的困惑,美影接着又垂下眼睛说:“还有一件事,我也对您说谎了……”

“其实,我今年十七岁。”

12

三十分钟后,美影前往的目的地是:琴乃温泉。美影身边跟着静马,后面则是粟津和,石场。石场头上还缠着绷带,据粟津说,他是在听说和生被捕后,不顾一切从医院跑出来的,到了搜查总部得知实情后正失望着,就立刻又接获美影已查出真凶的讯息而一道赶来。

粟津等人还不知道真凶的名字,也相信美影到了现场就会说明。静马自从离开浴室后,也没有再获得美影其他的说明,脑中当然持续混乱着。美影还活着的事,美影是凶手的事,还有美影要杀自己的事,这一切都令他混乱不已。

满天星光下,从门柱上的小灯,可以看见琴乃温泉已经不远了。

“各位,怎么了吗?”

打开玄关门的久弥,他的惊讶可想而知。

“我们是来见家母的,请带路吧。”

面对笑着应门的久弥,美影单刀直入地说明来意。

“这是什么意思?”

久弥惊慌失措。不过惊讶的还有背后的粟津和石场。尤其是石场,一副就要开口询问美影的样子,但粟津制止了他。

“刚才我已经见过家母了。如果母亲她没有逃走,还留在这里的话,那么我想她应该就是在等我。”

久弥脸上失去了笑容。一阵无言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请让我为各位带路。”

久弥一边用苦涩的声音这么说着,一边转过身去。从背影看得出他微微发着抖,驼着背的身体蜷缩得比平常还要矮小。

在久弥带路下,众人来到二楼,本该是久弥卧病已久的妻子光惠房门口。久弥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令嫒来了。”

“让她进来。”

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久弥静静地打开门。他说了声“请进”之后便向后退,让美影进去,静马也尾随在后。

在房间中央的,正是穿着水干的御陵美影。那是过了十八年,如今已经三十五岁的美影。在更衣处时因为打击太大加上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不过如今静马终于看清了,真的是那个美影。

黑亮的长发,翡翠色的义眼和艳红的嘴唇都一如当年,只是和往日的素颜不同,现在的她不但化了妆,脸上也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了。

“美影!”虽然很想如此呐喊,但静马还是忍住了。比起暌违十八年的重逢,这对身为杀人凶手和侦探的母女现在的心情,一定远比自己沉重。再说,美影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像过去的须轻那样,从棉被里起身的美影微微一笑。

“欢迎,你终于找到这里了,美影。”

她用高亢而清澈的声音褒奖着女儿。

她当然也看见了后方的刑警们,但美影连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未曾显现。

“能让您获得外部情报的管道,我想就只有久弥先生了。还有,凶手使用雪菜行动电话时的基地台所涵盖的范围,除了琴折家之外,就只有琴乃温泉了。”

“没错。不过,久弥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喔。他还以为我是想等待时机出手帮你,所以才提供情报给我的。”

“这我明白。”美影点头同意,不过这当然是谎言。

从在玄关时久弥脸上的表情看来,就算一开始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他肯定已经知情了。静马瞥了久弥一眼,只见他低着头,双膝跪地,动也不动。石场站在他身边,以防他情绪失控。

“可是母亲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要由你来说明了,毕竟现在的御陵美影是你吧?既然是个侦探,就要有侦探的样子,好好让我听听你的推理。”

年长美影的表情固然温和,声音却很严厉。

“……是。那么母亲大人,请听听我的推理。”

美影将衣领的绳扣重新系好,坐在母亲身边,取出扇子。

“首先,我先说我是怎么发现的。我是在月菜小姐那件案子时察觉的。当时凶手犯下了一个失误:凶手在潜入西侧别馆一楼前,先殴打了石场刑警使其昏迷,但那时,凶手为什么要刻意翻过瓦片屋顶绕到他背后呢?石场先生当时站在距离矮墙三公尺左右的地方,只要穿过前方十公尺左右的门再沿着墙壁靠近他,风险会比翻越屋顶小很多。只要考虑到踩上屋瓦时会发出声音的可能性,一般人都会采取这个方式吧?当然,因为院子里没有灯光,所以可以推测凶手不知道那里有门,但只要是琴折家的人,大家都知道那扇门的存在,就算不记得确切的位置,只要沿着矮墙走总会摸到。因此我才察觉,凶手是个只知道十八年前的庭院配置,却不知道五年前庭院改装过,当然也就不知道那里有扇门的人。

至今凶手留下很多伪装线索,但我却坚信这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线索。因为,若凶手想以‘对改装不知情的人就是凶手’这个逻辑来诱导我的话,嫌犯就一定得是不知情的人,否则就没有意义了。更重要的是,原本就理所当然知道改装一事的琴折家人,根本不可能被列入嫌疑犯之林。那么,知道当时的情况,却不知道五年前改装一事的人有谁呢?我想得到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至今下落不明的岩仓先生,另一个,母亲大人,就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