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7/35页)
美影充满自信的声音,令人不禁想起她的母亲。
“喔,有两个是吗?”
“一个是留在脖子上的勒痕,围绕着脖子整整一圈。”
“那不是很正常吗?被勒毙的尸体,多半都有这样的痕迹。”
“如果死者没有围围巾的话,确实是如此。然而现场却留下被害者围过的围巾,就掉落在尸体旁。”
“的确如你所说,若由围巾上勒杀的话,不会留下这么清楚的痕迹。可是我认为那只是凶手在勒毙死者时,嫌围巾碍事而取下而已吧。”
“当然有可能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此一来,就产生另一个新的难以解释之处:照理说,凶手应该会在击昏雪菜小姐之后立刻勒毙,那么围巾在尸体旁,就表示这里是杀害的第一现场。相反地,若连着围巾一起勒毙,要斩首时可能因为场地不够大而移动了遗体,也就是说不排除杀害时的第一现场可能在别的地方。书包里的行动电话被凶手取走,只要案发后一直在凶手手中,就无法提供任何案发现场的相关线索。”
一手拿着扇子,美影滔滔不绝地说着。相对地,粟津则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皱着眉头说:
“我听得不是很懂,但你应该是想表达被害人就是在此地被殴打的吧?可是,这又有什么难以解释了?”
“是。请看,被害人是朝西倒下的。凶手既然是瞄准她的后脑殴打,自然凶手当时也是面向西边的。可是,昨天我也有来这里,因为天气晴朗,我还记得四点二十分左右,这里的夕照非常刺眼。而今天也一样是个大晴天。为什么凶手的犯行如此谨慎,却偏偏要选择逆光的恶劣环境下手呢?”
静马也领教过这里的刺眼夕照。龙之渊西侧有悬崖遮蔽,虽然看不到日落,但日落前的那段时间,刺眼的阳光还是会透过树叶间隙,晒得人心烦意乱。
“原来如此。关于夕照的事,明天我们再做一次确认吧。话说回来,为什么凶手要选择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手呢?你已经有答案了吗?”
“还不能说。因为充其量只是个假设而已。”
美影的拒绝,干脆得叫人错愕,刑警也不多加追问了。
“那,另一件说不通的事是什么?”
“被害人右手腕上的手表,表面上下颠倒了。”
石场刑警匆匆忙忙地跑到遗体旁,抬起手腕确认。
“是真的。十二点位置在内侧,表面上下颠倒。”
“……换句话说,手表是凶手帮她戴上的吗?”
脑筋动得快的粟津这么问道。
“恐怕是这样没错。因为戴手表是习惯动作,不大可能系错表带。再说,就算系错了,只要看一次手表就会发现;若是上学途中遇害还有可能,都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未免太不自然。”
“雪菜每天都戴了手表才去上学的。”
旬一激动地作证。
“那么是在这里打斗时手表掉了,之后凶手再戴上去的?”
“不,表带本身没有污损或伤痕,看来不像有掉落过。”
美影如此订正着,翠绿色的左眼在河原并排的灯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那,手表为什么会反过来了呢?”
“关于这点,现在所知的情报太少还无法解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手表是杀害后由凶手戴上的没错。”
又是一个不干脆的回答。美影甩着头,或许她是不希望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所以才更加谨慎吧。
“对了,我们还没详细问过话,这里风又这么强劲,还是借一步到屋里说话如何?”
虽然只是小露身手,不过粟津似乎暂时肯定了美影的能力。
“我也可以同行吗?”
“我是无所谓……旬一先生,您怎么决定?”
“我也没有异议。家人那边由我来说明吧。”
露出放心表情的旬一点头同意。虽然周围还有年轻刑警等略带反对的眼光,但目前只要得到这两人的许可,暂时就不会有人有异议了。关于围巾和手表的发现,算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不过还无法完全逆转整个现场的气氛。相较于一上来就滔滔不绝发表推理,成功吸引包括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注意的母亲,眼前的少女毕竟稍嫌逊色了一点。
在被冷眼相待的气氛中,美影凛然地向前迈步。
比起她的母亲,这时的美影更加孤立。要是她身边能有像山科一样值得信赖的父亲陪着,一定会有很大的不同吧!担心美影的同时,静马也下定了决心:即使力量微不足道,自己也要一直陪伴着美影。
3
“我想正式委托你查案。就像过去我岳父委托你母亲一样。”
回琴折家的路上,旬一这样对美影宣告。
“谢谢您。”
愣了一下,美影才用冷静的声音道谢。
“不必言谢。不管怎么说,我之所以决定这么做,是希望你能补偿你母亲的失败。”
“……所以,犯案手法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美影用沮丧的声音这么问着,旬一在黑暗之中,只静静地点头说了声“没错”。
“无论是后脑遭殴打的角度、脖子上留下的勒痕,甚至是砍头的手法都完全相同。十八年前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要雷同到这个地步,不可能是模仿犯罪。”
“我也相信原本担任刑警,同时也实际见过两次犯案现场的旬一先生,您的判断不会有错……只是实在很遗憾,我母亲竟然失误了。”
山路很暗,光源只有照亮脚下的手电筒而已,所以看不清美影的表情。
“关于这点,我也一样遗憾。这表示事件尚未结束。我和家人十八年来竟一直和杀人凶手住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叫人……更何况,这表示上一代须轻大人也是被凶手害死的。”
“可是这样未免太奇怪了,”静马急忙提出异议,“我确实听见她的自白,她亲口承认了所有罪行都是自己犯下啊。”
前往御社,亲耳听见美影和须轻惊心动魄的对答,那一切总不可能是一场幻觉吧?再说,在须轻御帐台的卧榻底下,也确实找到了用来砍下三姐妹头颅、已经烧焦的柴刀。
“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是怀疑你和御陵小姐说的话。只是……说不定,须轻大人是在知情一切的状况下,为了包庇谁才做出虚假的自白,并自我了断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