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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第23/54页)

麻袋的重量,一个大约二百克,为了保险起见,买了五十个,计十公斤。

把它们跟黄瑞香一样,都放进搅汁机里进行了叩解。然后,又将其如普通纸浆一样进行了漂白,又加入了假借公司开发部名义买来的亚硫酸氢盐溶液和甲酰硫磺酸,把麻袋上沽的染料和污渍全洗干净了。

根据老头的研究,若在里边再添加若干的木棉和稻草,提高不透明度的话,质地可以更加接近真钞。

我和阿宏两个人,第三次去砍黄瑞香回来,正在工作间里用大锅烧开水时,凹版印刷机的版台上搁着的手机响了。是幸绪。

“昨天你真是辛苦呀。”

“说什么呢。”

“别装糊涂了。在店门口对那个年轻司机又踢又打的武打场面肯定很精彩吧,连侍者都吓得慌忙跑去叫警察了。哎,老实交待,你到底卖了多少?”

真不愧是幸绪小姐,一下子就猜出是我抢去了江波的奔驰。

“那家黑店趁火打劫,只给了我四百五十万。”

“哇,这么多呀!那我干脆辞去那份工算了吧?”

“不行不行。裕子小姐,还有事请你做呢。”

“可是,大城和东建兴业的关系不都已经证实了吗。”

“你别抱怨了,就再忍耐几天吧,啊。还有,原料方面已经差不多弄齐了,接下来的油墨的调配还是得靠你了。”

幸绪以前跟老头一块儿试印假钞时,就曾调过一次油墨。五年前通过扫描仪进行色分解后得出的新的百分比,也全部记好笔记了。

“好的好的,那个就包在我身上了。啊——忘了最重要的事了,刚才风越寺来了个电话。”

“风越寺?”

老头的墓就在那儿。只是现在是半夜零点十五分,这个时间寺里怎么会打电话来呢。听到我的声音,阿宏也停止了搅拌,靠近过来。

“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阿广的墓给人砸坏了。”

“是盗墓人干的吧。”

难道,是东建兴业的家伙们?难道他们以为老头的墓里面,可能藏了什么跟假钞有关的情报。

但是,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在老头的墓刚建好时就干才对,何必要等到五年后的今天呢。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

“因为墓地那边听着很乱,住持就过去看个究竟。结果发现有个男的在推倒墓碑,大吵大闹。那个墓,正好是阿广的。”

“喝醉了吗?”

“好像的确是喝醉了。他不仅把墓碑给砸碎了,好像还打算撬开墓穴呢。反正弄得乱七八糟的。”

“骨灰没事吧。’,

“嗯。因为他闹得太过份了,住持就叫来了警察,可是那个人什么都不打算交待,所以住持就打电话来问问我们有什么线索没有……”

事到如今还要毁掉老头坟墓,又不让人感到奇怪的人,就只有——他了。

没想到凌晨两点的警局里,竟然这般热闹。

听说是在车站前的繁华街上,同时发生了两起斗殴事件,一个是吃了饭不给钱,另一个则是客人喝醉了酒。警局一楼的窗口前,让被告、原告及其亲属们挤得是满满当当,其混乱程度,简直可以同交通高峰期的月台上的状况相媲美。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骂声,听上去现在仍然醉得不轻。

人群被使劲分开了,光井让一个年轻警官带着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到我和幸绪,他那双凹陷得很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摇了摇头,好像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吧。

“这次多亏住持好心不再追究,你可别再这么干了。说是损坏别人财物,实际上早就构成犯罪了。你的地址我们也记录在案了,如果你不把坟墓复原的话,我们就会正式逮捕你,你可要记住了。听明白了吗。”

在这个便衣刑警模样的男子进行这一大串说教期间,光井始终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仿佛强忍着什么。

刑警和警官又简单地重复了几句,就赶忙返回岗位去了。

光井在窗前的一张还罩着塑料布的沙发上坐下来,用手摩挲了会儿胡子拉碴的脸,然后用一种让人觉得很没出息的声调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来保释我。”

“我也没想到那么虔诚地给老头扫墓的人,这次竟然会把墓给毁了。”

我低头看着坐在那儿的光井。他头上的白发,比起五年前,比起相隔五年重又见面的两周前,惊人地增多了。

“你可真有胆啊,冒着险就这么堂堂地出现在警察面前。”

“保释人是她,与我有关的记录压根儿就没留下。”

光井自嘲似地咧咧嘴。

“谢谢了,人活一世还是该有几个朋友啊。我这不就是被老伙伴的独生女给从局子里救出来了。”

光井古怪地笑起来,一会儿,笑声嘶哑起来,慢慢消失了,凹陷的双眼里,滴出了一滴眼泪。

光井像是要掩饰住它似的,把脸埋在胸前,不让我们看见。

幸绪问道:

“是不是给阿广扫墓的意义己经没了。”

光井喘了一大口气,鼻子抽嗒了一下。

“你们其实用不着可怜我,来保释我的。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就算我被关进局子里来,也没人会难过了,没人会了……”

“不是说扫墓有效了,身体已经好转了吗?”

“你们别言不由衷地可怜我了。……不,不对。看到出卖过你们的可恶的混蛋被彻底打垮了,你定是想嘲笑我吧。对一个自作自受的混帐家伙伸出手来拉上一把,你们心情一定很不错吧……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怜悯……别戏弄我了,别……”

光井呜咽着,用自己那双骨节突起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抓紧自己的膝盖。

我低头看着他那花白的头。幸绪也默默地站在那里。过了片刻,光井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我们。

“别开玩笑了,年轻人。你这样心情是好了,可我怎么办呢?我能就这么默默地接受你的怜悯吗!”

光井紧咬着牙抬头看着我,低低地嘟峨了一句。

“喂。……买不买我的胳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