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8页)

「室田,你想當醫院的理事長?」「你呢?打算從病患身上搜刮政治資金?」雪茄刺鼻的味道傳至高志鼻內。對方抽雪茄的動作像是吸吮,含在嘴裡的那一端都被唾液弄濕了。

「我出一千萬圓現金。」「就算是十倍,你還獲利更多。」「原來如此……不錯,不管是一千萬或一億,我也不會讓步。」高志盯視著男人赤紅的臉孔。男人的視線看也未看高志一眼。

「室田,何不打個折扣呢!」 「看來只有硬碰硬了。」「其他債權人和垃圾差不多,結果,只剩我倆。」「所以,或許有正面碰碰看的價值。」 室田站起,高志拉開椅子。

「等一下,室田。」

「既然見不到理事長,再留下來也無用。」室田開始往回走。沒有人試圖阻止,從來時的走廊來到玄關。路旁還停著那輛黑色的林肯。

「川本,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看清楚他的臉了?」

「應該不會認錯人。」

「那就好。」

室田打算去什麼地方?如果只要自己記住那男人的臉孔,看照片不就足夠?

「能安全離開嗎?」

「為什麼?」

「至少應該有兩輛車會跟踪我們。」「那簡單!現在道路塞車,只要引誘他們進入車陣內即可。」「在那之前,必須先讓我逃走。」「等你走了之後,再甩脫那兩輛跟踪的車?」「你眞行,不需要我浪費口舌。」室田望著高志,唇際綻出笑意。「怎麼讓我脫身?」「高速行駛。這樣,對方沒辦法衝撞,而且我會擋住他們的前進路線。」「知道啦!我會儘量飆車。我不會回辦公室,以後,由我主動和你連絡。」來到賓士和BMW並排停放的位置。沒見到可能跟踪的車子。

室田頷首,進入賓士車內。

出了醫院大門。高志注意後視鏡,卻未發現自己被跟踪。

進入擁擠的道路。在這種狀況下,已分辨不出哪一輛是跟踪的車子。

錦系町的燈影近在眼前,車輛開始堵塞。

進入首都高速公路,室田開始加快車速,高志也踩下油門。後視鏡裡出現兩輛車影,都是黑色國產車,沒見到林肯。

賓士更加快車速,已經到了看不清車牌號碼的距離。高志稍微放慢。右後方一輛車衝上來。高志和前面的車並排行駛,那是滿載紙箱的小卡車。這樣,兩道行車線都堵住了。

後面的車似有些急了,駛在前面的那輛想插入,而且猛按喇叭。

小卡車放慢車速,高志加快車速。已經見不到賓士的影子。但,還是再多爭取一些時間比較安全!

前面是大卡車。來得正好!再前面是好幾輛同車型的觀光巴士。利用大型車賺了一點時間,然後是觀光巴士。仿佛聽到對方的嘖嘖聲。

下了高速公路。那兩輛車也跟上來。

紅綠燈,堵車。將車駛入單行道。已經來到高志熟悉的地帶了。

整整拖住對方三十分鐘。駛上開往橫濱的道路時,已將對方完全甩脫。

在房間裡等著電話。

入夜後,室田仍無連絡。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樓下道路有自行車經過的聲音,高志醒過來。十二月二十七日上午六點。

他爬出被窩,打開暖爐,然後去拿報紙。好冷!雖然天色昏暗,不過似很晴朗。

報上大幅刊登那男人的照片。標題是「病患告發議員利用政治勢力企圖奪佔醫院,計劃解散醫院後,賣掉一切資產」,但,如此一來,住院病患該如何是好?

腦海中掠過室田的臉孔。利用報紙打擊,對政治家是最狠的招式,高志心想:確實有一套!只不過,似乎太早推出殺手鐧了。

電話鈴聲響起時,高志正反覆閱讀報導內容。

「淺草橋有一家叫水田商店的衣料批發商。」室田仍是除了必要的話之外,其他的不會多說。

高志以鉛筆記下要點。

「十點左右,水田會開店裡的車出門,是自己一人或另有同伴不知,但你要設法把他拖住,在十二點之前。」 「我可做到何種程度?」「隨你的便,只要不讓他在十二點以前來到醫院就行。只是水田一人即可,他的同伴不必管。」說完,室田掛斷了電話。

高志將報紙摺好,丟在房間角落。

2

這並非很困難的工作。

從車庫出來的水田商店之廂車內,只坐著一位中年男人。

跟踪一陣子,發覺對方似很熟悉道路佈置,總是穿行小巷走捷徑。彼此距離很短,但對方似乎毫無警覺被人跟踪。

超車。超越後立刻向前轉,急踩煞車,車腹受到撞擊。那是頗牢固的廂車,喜美有如被手指彈動的火柴盒般被撞飛。高志緊緊把住方向盤,並未受傷。被撞到的是後視鏡部分,前玻璃完好。

男人下車。身穿茶色夾克,頭髮梳得很整齊。上身略前屈,十足的商人模樣。

「不要緊吧!」男人打開車門望向裡面。

「你是怎麼開車?」

「是你不對,突然上前。」 「有貓啊!」「貓?」

「貓衝過馬路。」

「那又如何?」

「你應該也看見了。」

「可能被你的車擋住視線。」 「我胸部受到撞擊。」 「要叫救護車?」「能送我去醫院嗎?我的車先停在這裡。」「那正好!我也要去醫院。」 「你是水田先生?」 「你怎會知道?」「車上寫著,不是嗎?」 水田頷首。

高志將喜美停靠路肩。兩側是小工廠,好像無人注意到發生車禍。

高志手按住胸部,下車。

水田打開駕駛座旁座位的車門。

「要當成車禍處理?」

「什麼意思?」

「我想,應該確認是誰不對。」 「我的路線沒錯。」「可是,很麻煩呢!是你撞上我。」水田沉吟著。「前面就是醫院了。如果有人問,就說是撞上電線桿。」高志上車,輕摸右手的手鍊。

「很痛嗎?」

「不,還能夠撑得住。」 水田讓車前行。

「去哪家醫院?」

「位於兩國的長峰醫院。」 「我討厭那家醫院。」「為什麼?」

「報紙不是刊登有議員打算吞佔那家醫院嗎?在那種地方不可能受到正確的治療。」 「那完全是誤會。」「反正,我討厭那家醫院,帶我去別家。」「很抱歉,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前往長峰醫院。」「等治療後再去不就行了。」 「不行,我很急。」高志從口袋裡掏出刀子。手的動作有點遲鈍!這種事為何需要用刀?他的腦海中,一片鮮紅擴散。他用指尖揑出刀刃,想藉此動作揮除那片鮮紅。

這是摺合式的刀,號稱連鐵絲都能切斷。只要是喜歡玩刀的男人都會知道。但,水田不知,他連高志掏出刀都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