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8页)

最近,並未和惠眞一起坐過BMW。

「而且,我也說過,別自以為是我老婆,什麼事都想管。」「那麼,也不要讓別的女人一副如你老婆般的神情!」 「別的女人?是誰?」「男人不可能開鮮紅色的BMW。」「就算我是向女人借來的,也輪不到妳嘀咕。」美惠子的眼眶沁出淚水。「可惡,我也會買一輛BMW給你。想要買車或什麼送我的男人,隨便掃都有一堆!」 「到時候妳再借我開。」 「你去死吧!」先是橘子飛過來,然後是美惠子自己。她趴在高志懷中,有如小女孩般啜泣著。

「我可不喜歡愛哭的女人。」高志推開美惠子。「在俱樂部幹了六年,也見過不少用哭泣來欺騙男人的女人。」 「我不是那樣的女人。」「我知道,不過,我不喜歡見到女人哭。」美惠子從手提包內拿出手帕拭淚,然後,看看化粧鏡裡的自己臉孔。

「嘴巴張開。」

「什麼?」

「嘴張開,我想看妳的牙齒。」 「為什麼?」「妳別管,照我的話做!」美惠子張開嘴。牙齒很漂亮,但兩顆臼齒卻泛黑。

「蛀牙該去治療了。」

「又不痛!只是偶爾會塞著食物渣。」 「看起來不美觀。」「我又不會讓別人看嘴巴裡,只有你。」 「我看了就覺得不漂亮。」「你的呢?沒有一顆蛀牙?讓我看看。」高志緊閉嘴唇。臼齒已相當磨損,有時也會疼痛,他卻不願去看醫生,因為他認為牙齒是骨骼,看醫生會被拔掉!

「店裡,我只上班到明天。」美惠子說。

「二十九日呢?」

「是星期六。」

「妳不會是想在這裡大掃除吧?」 「我替你做過年的料理。」「到飯店去的話,要吃什麼都有。另外,中華街的店鋪也都照常營業。」「那我們一塊去吧!我有錢,可以過個奢侈的新年。」「只是一塊吃飯,可不能一直住在這裡。」 「為什麼?」「我的工作可沒有新年或假日之分。」感覺上,室田這次的工作尚未結束,甚至有著才剛剛開始的預感。因為,平常不會親自出馬的室田,這次竟自己出面!

「BMW是誰的?」

「女人,比妳更早就有來往的女人。」 「並非舊的就好!」 「話是這樣沒錯……」美惠子笑了。

高志瞥了電話一眼。室田仍無連絡。

3

拂曉。

感覺上特別冷!不只是冷,還有一點不對勁。高志想起身,下巴立刻挨了一下,雙臂被人按住,嘴巴被貼上膠布。

仿佛是作夢!眼睛也被蒙住。

這一來,夢眞的結束了。身體被拉起使他清楚醒悟到不是在作夢!

被扭至背後的雙臂無法動彈。脖子已被細繩狀之物勒住,試圖抵抗時,繩索就勒緊。

背部被人推著。

好靜謐!風非常冷,雙腿被凍僵,他是赤足。他想叫說「至少也讓我穿上鞋子」,但發不出聲音。

走廊、樓梯……即使閉著眼,他也清楚知道。

樓梯下是道路,對面是獨戶住宅,庭院裡飼養著很會吠叫的狗,狗在吠。

即使是半夜回來,那隻狗也不會向高志吠叫,因為他會叫狗的名字——那是白色的牧羊犬,叫貝蒂。

此刻他卻無法出聲。

有車子等著。上車時,腳脛撞到,頭部也撞到,似乎不是大型車。左右各一人,前面兩人。脖子上的細繩被解開,雙臂仍被緊綁在後。

沒有人開口。

高志試圖辨別方向。向左行駛一段路,立刻停車,大概碰到紅綠燈吧!然後又開始前進,約莫兩、三分鐘,右轉,然後左轉。這地點,他知道大略是何處。車子上坡,是野毛山。又馬上下坡,並非往高級住宅區。右轉。高志開始糊塗了。

車輛來往似還不頻繁,也許是不太有車子經過的道路吧!高志只能靠聽力。

電車、汽車、自行車都行。但,他什麼也聽不到。而且,車上的收音機響著,有女播音員開朗的聲音。

約莫行駛十五到二十分鐘吧!進入砂石路,這點,從輪胎摩擦聲和車身的搖晃可判斷出。車子很快停住,前座有一人下車。

等了兩、三分鐘,不,也許只是二、三十秒。

被拖出車外。腳底踩著碎砂石,然後變成水泥地面。是住家,不像是倉庫或車庫,有住家的氣息,有人在生活的氣息——正因為眼睛被蒙住,才更能清楚感覺到。

爬上階梯,腳碰到門檻。然後,腳趾被柔軟物體包住,是地毯。

室內流動著暖和的空氣。

坐下來,手腕上的繩子被解開。高志正鬆了一口氣時,又被戴上手銬,左右雙手不同的手銬!肩膀被推,背部有硬物抵住。

他想挪動雙手,但,手銬似繫在某樣物體上。雖然不是被拉住,卻根本無法自由活動。

感覺到有人在四周,三個人。車上有四個人!對了,聽到遠去的車聲,那麼,剩下三人了?

耳朶忽然被揪住。

「有事情拜託你幫忙!」語氣比身體所受到的待遇誠懇多了。揪住耳朶的手非常用力!

「你願意聽聽吧!」

高志想說:把我眼睛和嘴巴上的膠布撕下。卻發不出聲音,只是猛吹氣。

「如果你乖乖聽話,我們可以付你一筆你想像不到的鉅款。」耳朶總算被放開。好燙!還有,本來被細繩綁住的手腕也開始有血液流通,有一股幾乎無法忍受的劇癢。

他等對方繼續說話,但,卻沒聲音。

房內只剩一人,其他兩人呢?手腕好癢,讓他無法把神經集中於耳朶。

像是把什麼東西放在桌上的聲音,然後是有人在椅子上坐下的軋軋聲。

男人一句話也沒說,屋裡似無別人。

手腕的劇癢終於消失,連指尖都恢復感覺。挪動脖子,縮回雙腳,他想站起身,但,才到一半,手銬就頓住。右手好痛,似乎手鍊已嵌入肌肉內。

沒有人說些什麼,仿佛是無人的房間。但是,高志仍意識到有人正凝視自己。眞的只剩一個人嗎?還是另外兩人也在旁監視?

他試著想自己能做些什麼?暴躁動怒只是白費體力,對方根本不會理睬。

只能靜止不動了!

高志累積唾液在口腔內,用唾液從唇間往外擠出,試著在緊貼的膠布和嘴唇之間形成縫隙,畢竟,只要濕濡,多少會較易剝落吧!

舌頭似能自雙唇間伸出了,他用舌頭推著膠布,出現些許縫隙。只是這項作業,已使他的下巴根部疼痛。

閉上眼——當然只是下意識使然。本來就被貼上膠布,眼皮根本動彈不得!會下意識想閉眼,代表已經豁出去了,既然自己什麼事也不能做,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待別人採取行動。

內心有著強烈的不安。他明白對方的目的是讓自己抗拒不了時間,就像蠶吃桑葉般,讓不安的心情使自己癱瘓。覺得應該能睡得著才對,在晝夜都工作的那段時間,即使只靠牆站立極短時刻,也能睡著。那都是為了生活能夠過得奢侈些,能賺足買車和名牌服飾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