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8页)
「你欠了室田什麼情嗎?」 「沒有。」「不管如何,你都會被送交警方,而且,大概都會受到同樣的處罰。既然這樣,何不說出室田之名,那樣還能平白拿到五百萬圓。」「這個建議不錯。」高志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微笑。「但只為這點小事,可以找個缺錢的小流氓就行呀!給他五百萬圓,他連陪法官老婆上過床的證書都會指證歷歷。」「希望你仔細考慮考慮。」中年男人不理會高志的玩笑話語。「我不希望彼此留下不好的回憶。」 「我已經覺得無法忍受。」 「才剛開始呢!」眼睛又被膠布貼住。正想開口,連嘴巴也被封住了。
「你再好好考慮一段時間吧!在你完成證書之後,五百萬圓就會付給你,畢竟,我們並沒有足以彼此信任的交情。」對方希望自己出庭作證,那麼,是不打算殺害自己了。但,高志並未鬆掉一口氣,因為他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會被殺害,如果要殺人,更簡單的方法多得是!
房內又恢復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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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經過多少時間呢?
外面傳來收破爛的叫喊聲。
這裡大概位於住宅區!
手臂的感覺消失了,時而,會忘了自己的手臂在何處,處於何種狀態。
父親的臉浮現在眼前,又消失了——滿臉沾著鮮血,連衣服和手上皆是,並非他自己的血!
父親似喃喃唸著什麼,然後,望向高志。那不是父親的眼神,而似是陌生男人的眼神。被那種眼神逼視,仿佛全身都蜷縮了。
但,不管再怎麼想認為「他不是我父親」,父親仍舊是父親——陌生的父親,從未見過的父親。
身體無意識的動了,手銬鍊發出聲響——好遙遠。
他知道要逃走並不可能,床太大了,沒辦法扛著逃。
房裡仍是同樣的靜寂!
椅子上坐著一人,另兩人呢?高志反覆在想:為何必須自己證言呢?水田去報警,高志被捕,豈非已足夠?也許,對方的目的是要自己說出室田之名吧!
他也想到坦然接受對方要求,到時再翻供。但,對方應該也意料得到,會採取某種對策才對。
不能低頭!這是自己唯一能夠做的事。對方就是要自己點頭,之所以不能答應,最主要是對方的做法讓自己反感!在熟睡時遇襲,身上只穿睡衣,連換件衣服的時間都不給!向這種人拿五百萬圓,他根本從未想過!
父親的臉孔又浮現。高志想拂拭,代之出現的是狗——自己一直接近,牠也沒想到要逃開,也許是以為會挨罵吧!尾巴低垂,頭也低垂。
手被鮮血髒污了。並非在人生之中都會如此,只有那麼一次,卻就已讓自己染上血污,而且血污滲入骨髓!
電話鈴聲響了。瞬間,高志以為置身在自己房內,隔壁房間的電話鈴響——每個月,隔壁房間都會有一次在大清早就響起電話鈴聲,而且都在響了五、六聲之後才接聽。說話聲雖然聽不清楚,鈴聲卻聽得很清晰,剛剛入睡就被吵醒,他很生氣,不過,鄰居讓他生氣的事也就只有這樁。
聽到腳步聲,接近了。
這裡似是頗爲廣濶的住宅,門開後很久,才聽到聲音。
兩頰肌肉被扯高。果然如同自己所意料的,嘴巴上的膠布被撕掉。
「川本,你的回答呢?」是中年男人的聲音。「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是誰的房子?」 「還要打迷糊?」「連誰的房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證言?告訴警方說自己在熟睡之間被帶至某處囚禁,警方也不可能相信。」尾椎骨受到撞擊。高志呼吸一窒,整個人好像要暈倒,他以殘存肺內的些微空氣全力擠出,然後放鬆全身力氣,立刻,空氣進入肺內。用力呼出後再吸入,這個方法是崎田教他的。在挨了重擊、幾乎喘不過氣時,不能急著想吸氣,要吐出肺內殘餘的空氣,然後放鬆全身力氣,緊縮的肺就會恢復正常狀態,這時,新鮮空氣會進入肺內,呼吸也回復正常。
「耍帥也沒用的。」
「我也是這樣覺得。」高志小心翼翼說話,不讓呼吸凌亂的餘波出現於話中。
「那麼,你願意出面作證?」 「不!」 「五百萬圓呢!」「我不欣賞你們的做法,所以,不願照你們的話去做事。」 「我們可不是在鬧著玩!」「若是鬧著玩,我這樣能受得了嗎?」側腹挨了一腳。雖然呼吸不困難,但有一陣劇痛掠過全身。
崎田那樣的人居然會少林寺拳法!實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長期以來,高志一直認為自己比崎田厲害。
「川本,反正你會被送交警方,為何不多拿這筆鉅額款項呢?」 「你要我相信你們的話?」「我們可以先付你兩百萬圓,看你要藏在什麼地方?或指定交誰保管都沒關係,然後,我們再去警局。」感覺上有臉孔接近。高志朝接近的方向吐一口唾液。
一瞬,聲音靜止了。但,馬上是接二連三的拳頭飛過來。
中年男人叫著「別打頭部」。於是,拳頭飛往小腹。高志屏息忍受。
「如果你不願意,只好想別的方法了。」 「隨便你們…」劇喘不已。高志想:別再開口了。
「如果把你囚禁在此,你認為能夠活幾天?」有一次店裡發生小衝突時,高志才知道崎田會少林寺拳法。當時,崎田還在「東方」。是客人彼此打架,長谷川想制止,卻三兩下被打飛了。高志只是很有趣的在旁觀看,沒想到崎田卻插手,他只好也上前了。
但,崎田低聲告訴他「你退後」,之後忽然出拳,擊破桌上的空啤酒瓶。乍看很簡單,其實卻有不同!當然,打架的客人也看到了——崎田擊破三、四支空瓶。
啤酒瓶的下半部還留著,只有上半部破掉,而且,下半部連晃動也沒有!
「川本,你別逞強了。」小腹挨了一腳。看不見——看不見飛來的拳頭或腳,根本無法防備。如果能夠看見,身體自然會有反應。
「你不想作證也行!」
崎田並非毆打客人。擊碎七支酒瓶後,他要客人打他,酒醉的客人果然出拳,擊中他肩膀,崎田的身體動都沒動,所以,客人很沒面子的停止打架。當時,高志首次知道稍胖、皮膚白皙的崎田曾學過六年拳法。
高志要求崎田教他拳法,崎田卻不理,推說早就忘光了。不過,還是教他挨重擊時恢復正常呼吸的方法。
尾椎又挨了一腳,胃內之物自口中噴出,溼濡了膝蓋。又是一腳,這次在肚臍下,感覺到內臟在翻攪。
高志忽然想到可以用腳,只有手被銬住。他靜待著,感覺有人接近,盡全力一腳踹過去。馬上響起呻吟聲!
膝蓋被踢,然後是側腹。高志劇喘不已,發覺全身已濕透。大概是流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