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乐章 红色合唱(第7/12页)

“而且,她还会去挑逗像牧民雄这种青涩的少年……”

“简直就像是真人版的高桥阿传【注】嘛。我认为杀死津田的人就是美世。”

【注】:明治时期著名的狠毒女人,在丈夫生前便沦为娼妓,之后更为夺取现金而杀人,因而遭斩首。

“所以说,在别所消失的‘坂田千世’也是美世啰?”

“没错。那个女人假装自己被害,然后回到了东京。”

“山岸,你的看法也相同吗?”检察官瞄了事务官一眼。“我的想法不同。发现津田的尸体可说完全是偶然,假如没发现尸体,美世就不会遭到怀疑,她也就没有必要假装自己被害。”

“那是因为她还有其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

“杀死坂口秋男。”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有。坂口发现了美世的奸情,她决定趁这次将所有的过去做个了断。”

“就算将过去做了断又如何?她既然要假装自己被害,就表示自己‘必须死掉’,而且是永远。她等于是失去了美世这个人的人生。”

“她只要用跟美世完全不同的身分,重新开始第二个人生就行了。”

“只用三十万圆吗?那她的第二个人生恐怕维持不到半年吧,而且她还必须是孤独的。”

“不对,美世一定有个高兴地在等待着她的男人,甚至这次的计划还可能是出自那个男人的指示。”

“那是谁?”

“死去孩子的亲生父亲!”

“嗯……”

“千草先生。”刑警说。“我只是你的脚。虽说脚要去影响头脑很可笑,但是我认为你太执着于坂口是凶手这个看法,这样太过危险。”刑警态度昂然,不像平常的野本利三郎,真不知道他的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说,”检察官的语气也出现了热诚。“你认为杀死牧民雄的人也是美世啰?”

“当然。因为他看到了不应该还活着的美世。假如这件事被牧民雄说出去,煞费苦心的计划便泡汤了。虽然很可怜,但还是不能留他活口……”

“于是就对他下毒了?”

“应该是吧。舞台是在石神井公园,周遭没有人影。就戏剧而言,这里是高xdx潮。美世要求说到明天晚上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看到了她。这充满杀意的冷言冷语,让牧民雄点头答应了。隔天她在牧民雄下班回家的路上或是在电车里,给了他一瓶下过毒的可乐。千草先生,这两个案子中同时拥有动机和机会的人,只有美世而已。”刑警说到这里,深深地注视着检察官的眼睛。

“嗯……”检察官盘起手思考。

的确,如果只是单纯要人用至今所获得的事实来完成一篇故事的话,检察官或许会采用野本刑警的“作品”。但是故事并不是确论,缺乏让检察官认同的证据和心证。虽然牧民雄的日记稍可佐证,但当中的内容因解释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意义。

就算杀死津田晃一的人是美世,她有办法轻易地掩埋尸体吗?虽然野本刑警认为她的共犯是死去孩子的“亲生父亲”,但这个男人的身分至今仍然不明。

还有关于美世想将过去做个了断的说法,也只能说是一种假设。她想要抛弃“坂口美世”的身分开始全新的人生,就必须要脱离身边所有的一切才行。只要有人闻出一丝“坂口美世”的味道,所有计划便告失败。她愿意将自己的未来下注在如此危险的人生吗?

“总之,”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检察官说,“我们继续努力地去找出坂口美世吧。”

“找出?”刑警的语气显得不服。“不是逮捕吗?反正都是要找,直接通缉她是杀人嫌犯,不是比较快?”

“我说找,指的是美世的尸体。确实到前天为止美世还活着,但是到了今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你所谓的什么事是什么事呢?”

“就是不知道,才说是什么事啊。”

听着两人的交谈,山岸事务官不禁笑了出来。检察官受到影响也觉得可笑,最后连刑警也一起跟着放声大笑。

“这可不是好笑的事,”野本刑警边笑边说,“是攸关生死的问题。”

9

千草检察官的心中像是开了一个大洞,不管是坐在办公室阅读案件调查报告或是在法庭听取判决书的朗读,他都无法专心思考。文字或言语的意义总是突然就被心里的空洞给吸收掉了。然后,检察官的心思在那一瞬间便转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可能是牧民雄的日记,也可能是坂口秋男说过的只字片语。有时候,在牧民雄住处听到的滨冈定子的话语,也会成为难以抹灭的余音不断地在耳畔缭绕。

——民雄是被杀死的吧?

——凶手会被抓到吗?

——如果那个人没被判死刑的话,我就杀了他……

搜索坂口美世的行动已经正式展开,但她至今依然杳无音信。刑警已经依据牧民雄的日记,以美世现身的石神井公园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搜寻,邻近的各个警署也做好了安排。野本刑警提议“只要发现美世便将之逮捕”的意见虽然有些独断,但毕竟解决这个案子的关键掌握在美世手里,这是难以动摇的事实。

只不过,美世的丈夫坂口秋男已正式申请协寻失踪人口,而且警方手上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失踪对象列为嫌犯通缉。更何况,公开美世的嫌疑对这一连串案件的侦查有正面助益还是反效果,也很难做出判断。除非有事实证明她是单独犯案,不然警方不能公开对案子的想法,以避免其他可能存在的凶手趁机藏匿或逃亡。检察官十分迷惑,野本刑警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迷惑。

“真是令人受不了。”

一天傍晚,野本刑警突然冲进地检署办公室,一脸不快地拉了张椅子坐到检察官面前。

“怎么了?”检察官点了一根香烟问。

“就是那个高桥阿传呀。”

“之后又发现什么了吗?”

“完全没有。那女人已经不在东京都了,肯定是逃走了。为什么不能进行公开搜索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跑,只会消耗热量和鞋底而已。”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美世就是凶手。”

“牧民雄的日记不就是证据!他不是写着在石神井公园见到美世时,她改变了装扮。普通人走在路上是不需要变装的。”

“可是,”检察官说,“也许并没有到变装那么夸张的程度吧?毕竟牧民雄立刻就认出她了。

“当时美世正在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话,牧民雄是听见她的声音才认出她来的,所以他才一下子就看穿美世的变装了。”

“这就奇怪了。”

“什么意思?”棒槌学堂·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