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之章:加贺恭一郎的独白(第9/11页)

“应该没有,我再仔细找找看好了。”

“录像带呢?大约像录音带那样大小的。”

从日高理惠处得知,日高邦彦采访用的录像机是手提的V8。

“嗯,应该也没有。”

“那可否请你告诉我们,初美生前和哪些人比较要好?”

“初美嘛……”

她好像一时也想不起来,说了声“失陪一下”,再度走进里间,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我们家的电话簿,里面有一两个初美的好朋友。”

她从中挑出三个名字,两个是初美学生时代的朋友,另一个则是广告公司的同事。三人皆是女性,我们把她们的姓名和住址全抄了下来。

我们马上对这三人展开访谈。学生时代的两位朋友自日高初美结婚以来就很少联络了。不过,前同事长野静子据说在初美发生意外的几天前,还跟她通过电话,足以证明两人的感情不错。以下是长野静子的证词:

我想初美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日高先生,但在日高先生猛烈的攻势下,初美总算动了心。日高那人在工作的时候比较强势;初美则比较内敛,不太表达自己的情感。当日高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也曾犹豫过,后来好像被说服了。然而她并没有后悔结婚,婚后看来十分幸福。只不过,日高成为作家后,她的生活状态似乎改变不少,所以她总显得有点疲倦。我很少听她抱怨日高。

意外发生之前吗?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就打电话给她了。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谈话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购物或聚餐之类的事吧。电话里讲的不都是这些?听到她发生意外,我简直吓呆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从守灵到葬礼结束,我都在旁边帮忙。日高?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非常落寞。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但感觉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一样。你说谁?野野口修?就是那个案犯吗?他有没有来参加葬礼?我不记得了,因为当时吊唁的宾客实在太多了。话说回来,警察先生,你们为何还要调查初美的事,难道那跟案情有关吗?

拜访日高初美的娘家两天后,我和牧村再度前往野野口修住的那家医院。按照惯例,我们先找主治医生谈。

医生颇为苦恼,说手术都已经安排好了,但病人好像缺乏手术意愿。野野口的说法是,他很清楚动手术对病情没多少帮助,既然如此,就让他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有可能因为动手术而缩短他的寿命吗?”我问主治医生。

医生回答“这种事也不是毫无可能”。不过,他觉得动手术有一定的价值,值得一赌。

我记下这些话,和牧村进入野野口的病房。他撑起上半身,正读着文库本书籍。他很瘦,但脸色尚好。“好几天没见了,我正想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不过一听声音就知道中气不足。

“我又找出一个问题来问你了。”

野野口修露出深受打击的表情。“又来了。没想到你是打不死的金刚,还是只要是刑警,全都是这副德行?”

我不理会他的讥讽,把带来的照片递到他面前——那张夹在《广辞苑》里的日高初美的独照。

“这张照片是在你屋里找到的。”

野野口修的表情瞬间僵住,呈现诡异的扭曲,呼吸也变得紊乱而急促。

“然后呢?”他问。光讲这句话就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有日高邦彦的前妻,也就是初美小姐的照片,而且还好生收藏着?”

野野口修不看我,转头望向窗外。我凝视着他的侧脸。他仿佛正努力思索着什么,连我们都感受到了。

“就算我有初美的照片又怎样?这和此案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吗?”

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依然将目光锁定在窗外。

“有没有关系请让我们来判断,老师你只要提供足以判断的材料就可以了,请老实一点。”

“我是打算老实地告诉你啊。”

“那就请你老实地解释一下这张照片。”

“根本没有什么,这种照片不代表任何意义。那好像是以前拍的,我一直忘记要把它交给日高,不小心就夹在《广辞苑》里当书签使用了。”

“什么时候拍的?这好像是哪里的休息站吧?”

“我忘了。偶尔我也会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去赏花或参观祭典什么的,大概是那时拍的。”

“你怎么只帮太太拍照?人家夫妻可是一对。”

“哪能每次都刚好在一起?既然是在休息站,可能日高去上厕所了。”

“那么当时拍的其他照片在哪里?”

“我连这是什么时候拍的都不记得了,哪有办法回答你这种问题?或许摆在相簿里,又或许早就丢掉了,总之我没印象。”野野口修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又取出两张照片放到他面前,背景都是富士山。

“这照片你记得吧?”我敢肯定,在看到那两张照片时,他咽了口唾沫。

“是从老师的相簿里找出来的,你不会连它们都不记得吧?”

“……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这两张照片拍摄的地点完全一样,你还想不出是哪里吗?”

“想不出来。”

“富士川,准确地说是富士川休息站。刚刚日高初美的那张照片恐怕也是在那里拍的,她背后的阶梯告诉了我们。”

野野口修沉默不语。

很多同事一看就指出,日高初美的那张照片是在富士川休息站拍的。据此,我们重新翻查了野野口修的相簿,结果发现了另外两张照片。在静冈县警的协助下,我们认为它们摄于富士川休息站的可能性非常高。

“如果你想不起来是在何时拍了初美的照片,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两张富士山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很抱歉,这个我也忘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有这样的照片放在相簿里。”

看来,他已经决定来个一问三不知。

“是吗?那我只好给你看最后一张照片了。”

我从上衣的内袋取出最后一张王牌——从日高初美娘家借来的那张。在拜访筱田家时,牧村发现了一张三名女子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