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页)
“应该说,我很高兴你能跟我们合作,伯顿先生。”
“这句话听起来很可疑,”我说,“放在小说里,侦探要是欢迎某个人帮忙的话,那这个人往往就是凶手。”
纳什匆匆一笑,说: “你可不像会写匿名信的人,伯顿先生。”接着又说,“说实话,你对我们可能很有用。”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可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外来人,对这里的居民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同时,你有机会以我所谓的社会方式来了解事情。”
“凶手就是个很有社会地位的人。”我喃喃道。
“一点不错。”
“你想让我在这儿做间谍?”
“你不反对吧?”
我考虑了一下。
“不。”我说,“老实说,我不反对。要是这里真有一个危险的疯子,逼得没有自卫能力的女人自杀,又敲死无辜的可怜女佣,我倒不反对用点手段逼那个疯子就范。”
“你很理智,先生。但我要告诉你,我们正在追查的对象确实很危险。危险性就像将响尾蛇、眼镜蛇和黑曼巴蛇合而为一。”
我轻颤了一下,说: “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采取行动?”
“对,别以为我们不积极,事实上,我们正在朝好几个方向努力。”
他的态度很严肃。
我仿佛看到一张铺展得很大的蜘蛛网……
纳什想再听听洛丝的故事。他对我说,洛丝已经跟他提过两种说法; 而他觉得她说得越多,其中所包含的真正线索可能就越多。
我们找到洛丝时,她正在洗早餐的餐盘。一看到我们,她立刻停下来,揉揉眼睛、摸摸心口,说她整个早上都觉得很奇怪。
纳什很有耐心,但也很果断。他对我说,第一次听她说明时,他安慰了她一番; 第二次则态度专横,这一次他打算两种手段并用。
洛丝兴高采烈地重述过去一周的经历,夸张了一些细节。说安格妮斯如何怕得要命,当她问是怎么回事儿时,安格妮斯如何一边发抖一边说: “别问我。”
“她说要是告诉我,她就死定了。”洛丝一边快乐地转动着眼珠,一边说道。
“安格妮斯从来没有暗示过,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事吗?”
“没有,她只是一直很害怕。”
纳什督察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这个话题,又问起昨天下午洛丝的确切行踪。
简单地说,洛丝搭两点半的汽车回家,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和家人在一起,最后搭八点四十的汽车从下米克福德回来。洛丝的叙述很啰唆,边讲她的行踪,边埋怨她姐姐如何拉着她聊天,导致她都没机会吃一口香饼。
离开厨房之后,我们去找埃尔西·霍兰德,她正在指导孩子们做功课。埃尔西·霍兰德如往常一样能干而谦恭,她站起来说: “好了,柯林,等我回来,你跟布莱恩要算出这三道加法题。”
她带我们走进夜间育婴室。
“这里可以吗?我想最好别在孩子面前谈这种事。”
“谢谢你,霍兰德小姐。请你再告诉我一次,安格妮斯是不是从来没跟你提过她有什么心事——我指辛明顿太太去世之后?”
“没有,她什么都没跟我说。你知道,她是个很安静的女孩,一向很少开口。”
“和另一位完全不同!”
“是的,洛丝那张嘴老是说个不停,有时候我真想叫她别那么粗鲁。”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可能把你记得的每一件事都说出来。”
“好的,我们像平常一样吃午餐,时间是一点,我们吃得有点赶,因为不想浪费孩子们的时间。我想想,辛明顿先生回办公室去了,我帮安格妮斯摆好晚餐——孩子们已经跑到花园里去玩了。”
“后来你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沿着田埂去了康伯爱斯——孩子们想钓鱼,可我忘了带鱼饵,又回去拿了一趟。”
“当时是几点?”
“我想想看,我们大概是两点四十出门的——或者稍晚一点。梅根本来也想去,后来又临时改主意了,打算骑车去兜风——她是个自行车迷。”
“我是说,你回家拿鱼饵的时候是几点?有没有进屋?”
“没有,我把鱼饵放在暖房后面。我也不知道那时是几点——也许是差十分三点吧。”
“有没有看到梅根或者安格妮斯?”
“梅根大概已经出门了,我想。我也没看到安格妮斯。我谁都没看到。”
“接下来你就去钓鱼了?”
“是的,我们沿着河边一路钓,可什么都没钓着。其实我们几乎从来没钓到过鱼,只是两个男孩喜欢。布莱恩把自己弄得很湿,所以我一回家就忙着替他换衣服。”
“你星期三也喝了下午茶?”
“是的,茶都替辛明顿先生准备好了,放在客厅里,等他回来我为他冲泡就行了。孩子们和我在教室里喝下午茶,梅根当然也一起。我的茶具之类的都放在教室的小柜子里。”
“你是几点回来的?”
“差十分五点,我先带着两个男孩上楼,然后就去准备喝下午茶。辛明顿先生五点钟回来的,我又下楼准备为他泡茶,不过他说想跟我们一起在教室里喝,两个孩子高兴得不得了。我们一起玩‘抓动物’ [1]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们在楼上喝茶时,那个可怜的女孩一直在楼下的柜子里!”
“通常会不会有人去看那个柜子?”
“哦,不会,那里只放些废弃杂物。帽子和外套都挂在一进门右手边的衣帽间,恐怕有好几个月没人去碰那个柜子了。”
“我懂了。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发觉任何不正常、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那双蓝眼睛睁大了。
“哦,没有,督察,一点都没有。一切都跟平时完全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好可怕。”
“上星期呢?”
“你是说辛明顿太太——”
“是的。”
“哦,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那天下午你也不在家?”
“对,如果天气好,我通常下午都带两个男孩出去。我记得那天早上我们在家里学习,下午去荒野了——路很远。我本以为回来晚了,因为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辛明顿先生正从办公室方向走来,而我还没烧水呢。可那时候才四点五十。”
“你没有上楼去看辛明顿太太?”
“哦,没有,我从来不在这时候去看她,她通常吃过午饭就休息。她有习惯性神经痛,经常吃完饭发作,格里菲斯医生给她开了些自己配的药,她吃过药就躺在床上,希望能睡一会儿。”
纳什漠不关心地问: “那么,没人把信拿上楼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