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第8/8页)
弗莱特看上去并不感冒,可雷布思清楚弗莱特已经被这个思路吸引了。“他不可能有那么聪明。”
“他就是有那么聪明,”雷布思坚称,“他把一切都策划好了,从头至尾……在作案之前就策划好了!乔治,狼人把我们当傻子,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我们也等星期天去看看,”一番深思熟虑后,弗莱特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跳蚤市场的任何一个摊子,去找那些卖假牙的摊子,数目应该不会太多,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问。”
“只要问摊主有没有一个人买了假牙却没戴上试大小就行了!”雷布思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真是荒谬,这绝对是疯狂之举。但是他确信,这是真的,而且他确信,卖假牙的摊主一定会记住有这么一位顾客,也能对这位顾客做出描述。当然,大部分来买假牙的顾客都要试试尺寸的。这是目前他们手上最好的一条线索了,可能这是他们需要的唯一线索。
弗莱特也笑了。他晃晃头,清醒清醒脑子,不敢相信这黑色幽默一样的戏剧化的现实。雷布思伸过一只拳头,弗莱特把自己的手放到雷布思的拳头下面。雷布思把手松开,一些咔嗒作响的塑料牙齿正好落在弗莱特的掌心。
“玩弄于股掌之中啊。”雷布思说。他心里暗暗寻思着,我们都得好好谢谢莱姆,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弗莱特点点头,“约翰,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雷布思面前是一摞崭新的纸张。狼人太狡猾了,真是太狡猾了。他想到了丽莎,丽莎曾经提到过,凶手也许有犯罪记录。这是可能的,有可能狼人就是知道警方是怎么办案的。所以他可能是一位警察,或者在法医取证部门工作,或者是个报道罪案的记者,再不就是个民权倡导分子,在司法部门工作,或者是个给电视台写他妈的剧本的人。也许他看了大量的资料,阅读了很多谋杀犯的自传,然后追溯这些谋杀犯是怎么被警方抓住的。通过研究以前的犯人,一个人可以学到很多如何不坐大牢的伎俩。不管雷布思如何努力,他都没办法排除各种可能性,缩小范围。假牙也许又是一条死胡同,这也是他们要引蛇出洞的原因。
他把钢笔丢一边,然后拿起电话,拨打丽莎的号码。可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人接听。也许她吃了一些助眠药片,或者出去散步了,也许丽莎睡着了就雷打不动了。
“你这个傻瓜。”
他看见门开了,凯西站在那里。还是她最喜欢的站立姿势,靠着侧柱,双臂交叉。她站在那儿,仿佛是要告诉雷布思她已经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雷布思挤出一丝微笑,说:“晚上好,探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
“嗯,”她走进屋子里,说,“你可以首先闭上你的大嘴巴,然后把脑袋里松了的螺丝拧紧,永远也别再去跟媒体胡说八道了,永远别去!”她现在义正词严地指责他,看上去已经准备飞起一脚往他脸上踹了。他试图回避她的眼神,她眼神犀利,仿佛可以生吞活剥一个人。可能发现雷布思正盯着她的头发看,看她的头发上是不是冒烟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去你大爷。”雷布思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
“明白,清清楚楚,”雷布思说,“清清楚楚。”
她慢慢地点点头,仿佛他的回答还不足以令人信服,然后她往桌上扔了一份报纸。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报纸,于是快速扫了一眼。头版有一张照片,不是特别大,但是也够大了。照片是他在和记者说话,丽莎站在旁边。而标题就更醒目:狼人已经被抓住了?凯西敲了敲报纸上的照片,问:“这个美女是谁?”
雷布思感觉到自己脸颊已经泛红,说:“她是一个心理学家,来协助我们侦查狼人一案的。”
凯西看着雷布思,那眼神仿佛他已经愚蠢得不可救药。她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了。“这份报纸你就留着吧,”她说,“印报纸的多的是,不缺这一份。”
*
她坐着,面前是一堆报纸,地上还堆了更多,她手里拿着剪刀。有一份报道提到了那位警官的名字:雷布思探长。那个报道把他称为侦破连环谋杀案的专家,还有一篇报道提到站在他左边的是警方的一名心理学家,叫作丽莎·弗雷泽。她沿着报纸把这张照片剪下来,然后在两人中间再来上一刀,把合照一分为二。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直到有了两摞照片,一摞是雷布思的,一摞是丽莎的。她拿起丽莎的一张照片,然后剪掉丽莎的脑袋。她笑了,坐下来,写一封信。这是一封很难写的信,可是没有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1]Egg-and-spoon race,参赛者手持内放鸡蛋的汤匙赛跑。
[2]Colonel Mustard,一款名叫“妙探寻凶”的图版游戏中的黄色棋子。
[3]在英国,级别低于巡官;在美国,级别低于队长或副队长。
[4]用于缓解轻度头痛及关节、肌肉疼痛和退烧的药物。
[5]罗伊·沙伊德尔(Roy Schedier,1932—2008),美国电影演员,曾经两次入围奥斯卡奖,最知名的作品是《大白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