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第7/13页)
“他总是很大方。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是吗?”
“他大约一周之前入住酒店,过几天就要离开了。”
“真有趣,”雷布思假装在注意杯里的酒,“这么说来,他刚好和那些俄国人的行程不谋而合了。”
“是吗?”弗雷迪说。他很清楚雷布思居心何在。
“我得提醒你,”雷布思变得强硬起来,“我正在调查一起谋杀案……实际上是两起。那晚那个诗人走进来,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吃饭、喝酒,后来那个人死了。现在情况变得很严重,弗雷迪,请你记住这一点。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对吧,这也没什么。我会安排一辆警车来接你,把你抓进监狱。在审讯室收拾好之前,你就乖乖待在那舒适的监狱里吧……”他顿了顿,希望这番话能够在弗雷迪身上奏效。“我尽量会实事求是,毫不夸张。我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今晚对你已经够客气的了。不过,以后可就不好说了。”他说着,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酒。
“要不要再来一杯?”弗雷迪问。从他说话的方式可以看出他已经打算配合工作了。雷布思摇摇头。
“跟我谈谈卡弗蒂。”他说。
“他基本上每晚都来喝酒。你说对了,假如那些俄国人不在的话,他也不会多停留。我还知道,他通常会在餐厅里走一圈,四处看看。假如他们不在,他会马上离开。”
“如果他们在呢?”
“他会在旁边找张桌子坐下,跟咱俩现在差不多。我估计他之前不认识他们,不过现在认识其中几个人。”
“他们是不是都很友好,也很健谈?”
“也不完全是。他们都不怎么懂英语。不过每个人都带着翻译——都是些漂亮的金发女郎。”
雷布思回想起那天他在宾馆和市政厅外面见到安德罗波夫,没看到他身边有漂亮的翻译。“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翻译。”他补充。
弗雷迪点点头:“安德罗波夫先生能讲一口很流利的英语。”
“这说明他的英语可能比卡弗蒂讲得都要好。”
“有时候我也会这么觉得。还有一件事,可能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认识对方……”
“你的意思是?”
“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碰面的时候好像都不需要自我介绍。安德罗波夫先生和卡弗蒂先生握手的时候,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我不太明白。”弗雷迪耸了耸肩,“看起来他们好像认识。”
“你对安德罗波夫了解多少?”雷布思问道。弗雷迪又耸了耸肩。
“他会给很多小费,不过从来不会喝很多酒,通常都是喝几瓶水,喝也只喝苏格兰酒。”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背景?”
“一无所知。”
“我也一样,”雷布思沮丧地说,“那安德罗波夫和卡弗蒂见过几次面?”
“我在这里见过他们几次……还有一次,另一个服务生吉米看见他们在一起聊过天。”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不知道。”
“你最好别对我隐瞒什么,弗雷迪。”
“我没隐瞒。”
“你说安德罗波夫的英语比卡弗蒂好很多。”
“是的,不过这不是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出来的。”
雷布思咬着下嘴唇,问:“卡弗蒂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大多数时候都会讲爱丁堡过去的模样……现在,一切都变了……”
“听起来很有趣。他没跟你谈起过那些俄国人吗?”
弗雷迪摇摇头,“他说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是成为‘守法公民’那天。”
“他?守法公民?他说这个就好比在说‘一块劳力士手表只卖20英镑’一样荒谬。”
“以前也曾有人要送我劳力士手表,”服务生陷入沉思中,“我注意到这些俄国人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戴着名贵的手表,穿着高档西装;可脚上穿的鞋子却都是那种地摊货。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般来说,人们都会更注重保养自己的脚。”他想雷布思也许知道答案,“我女朋友是个足疗师。”
“那你们的床头话一定很有趣吧。”雷布思喃喃地说。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脑子里想象着屋里坐满俄国富豪和翻译时的情景。
还有杰拉尔德·卡弗蒂。
“那晚诗人在这里,”他说,“他和卡弗蒂喝了杯酒,然后就离开了……”
“是的。”
“那卡弗蒂做了些什么呢?”雷布思又想起了那张账单——总共十一杯酒。
弗雷迪想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没错,我们差不多要关门的时候他才离开。”
“差不多?”
“嗯,他急急忙忙去了趟厕所。实际上他是去了安德罗波夫先生的房间。当时还有一个人在,我猜他是个政客。”
“你猜的?”
“每次他们在电视上露面的时候,我都会把声音调得很低。”
“但是你认出他来了?”
“就像我说的,他好像跟国会有点关系。”
“当时他在哪儿坐着?”服务生指着前方给他看。雷布思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他指的方向径直走去。“安德罗波夫坐在哪儿?”他大声问。
“再往前一点……对,就是那儿。”
从雷布思现在坐的位置只能看到酒吧最近的尽头。他看不到刚才自己坐的凳子了,也就是托多罗夫曾坐过的位置。雷布思又站起来,回到弗雷迪旁边。
“你确定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没必要安装。”
雷布思思索了一下,“帮个忙好吧?下次你休息的时候,帮忙找台电脑。”
“商务中心有一台。”
“登录苏格兰国会的官网。上面有一百二十九个人的照片……你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人和照片对上号。”
“我只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
雷布思没理会他这句话。他递给弗雷迪一张名片,“你一旦找到他们的名字,就立刻打电话给我。”谈话结束得真是时候:门开了,两名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看上去很高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对双方都有利的协议。
“来瓶库克香槟!”其中一个人喊道,好像没看到弗雷迪正忙着为另一位客人服务。弗雷迪和雷布思对视一下。雷布思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打个赌,他俩是不会给小费的。”雷布思低声说。
“或许吧,”弗雷迪说,“不过他们至少会为自己的酒埋单……”
十九
克拉克想问雷布思是不是有些累。不过她决定去外面打电话,这样古德耶尔就听不到他俩的对话了。
“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了,”她在电话里说,声音小得像是在耳语,“我们有什么证据对他进行审问?”
“任何一个愿意和卡弗蒂一起喝酒的人都有嫌疑。”这是雷布思给出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