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第8/16页)

“我能不能搭个便车?”

“你以为我们是开出租车的吗?”

西弗怀特撇撇嘴,意思是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古德耶尔领着她走出审讯室。克拉克冲他努努嘴,意思是她看到他在楼上了。门关上后,克拉克迅速拿起桌上的手机。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差不多。”电话里传来雷布思的声音,克拉克能听到他在用打火机点烟。

“我俩的话费可要暴涨了。”

“这取决于你在哪儿审讯,”他告诉她,“要是在警察局以外的地方,我都可以旁听。柯伯恩只是警告我不要再去格菲尔德广场警局。”

克拉克把磁带装进文件夹,把文件夹夹在腋下,“你觉得我是不是该问的都问了?”

“你做得不错。有些重要问题还是留到最后问比较好……我是怕你最后会忘了问。”

“我有没有漏掉什么?”

“暂时还没有发现。”

她从审讯室出来,走在走廊里,惊喜地发现走廊里比屋里凉快多了,温度低了8度。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雷布思又说,“你为什么会问到她的父母?”

“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像她这样的姑娘我们见多了——单亲家庭,母亲找了份工作勉强维持生计,对女儿关心太少,导致孩子走上歪路……”

“你应该对我没有什么偏见吧?”

“在华达本地区长大……然后,一夜之间,她就开始出入新城繁华、热闹的聚会……”

“还贩卖毒品。”雷布思又加了一句。克拉克用肩膀推开门,来到停车场。雷布思坐在萨博车里,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烟。她挂断手机,打开车门钻进去,然后将门随手带上。雷布思也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所有的材料都在这儿吗?”他说着,伸手去拿文件夹。

“在不引发怀疑的前提下,我把能复印的材料全都复印下来了。”

他拿着那摞一英寸厚的复印材料说:“你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技巧,虔官昌师傅。”

“那你不就是阿宝大师了?”

“我觉得你还没有老到要看20世纪70年代电视剧《功夫》[1]的地步吧?”

“老了,开始怀旧了。”她看着他把文件夹放到后座上,“整个谈话过程我一直都在祈祷,你千万不要打喷嚏或者咳嗽。”

“我连烟都没敢点。”雷布思说。她盯着他,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就不能对他客气点吗,就一次?”

“柯伯恩这样的人总能把我惹恼。”他解释说。

“没几个人能合你心意。”她责怪他。

“或许吧。”他承认这个事实。“接下来你要去国会拜访贝克韦尔吗?”她缓缓点点头。“我能一同前往吗?”

“跟我说说,‘停职’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查过了,克拉克。公众是可以随便进出国会大厦的。你给他买杯咖啡,我就坐在你们旁边的桌子上。”

“不如你先回家。我去找柯伯恩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不可能。”他肯定地说。

“什么不可能?是你不可能回家,还是他不可能改变主意?”

“两个都不可能。”

“上帝,救救我吧。”她叹气道。

“阿门……说到上帝,在刚才的谈话中,我没怎么听到托德讲话。”

“他主要负责观察。”

“这就对了,你知道的……你肯定在想如果我在就好了,承不承认?”

“你刚才不是说我什么都没漏掉吗?”

她看到雷布思耸了耸肩。“或许她隐瞒了一些情况,这也说不准。”

“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她嘴里套出毒品贩子的名字?”

“打赌不,我赌二十英镑。过不了今晚我就知道了。”

“如果柯伯恩听说你还在参与这个案子……”

“克拉克探员,我不会的。我以后就是一介草民,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约翰……”她想让他小心,却没说完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她开门下车时对他说。

“你注意到什么了?”他问。她坐回到座位上。

“什么?”

他挥着胳膊,进入停车场。“那股气味没了……我在想,这或许是个兆头……”他笑着,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开车扬长而去。剩下克拉克站在原地,思索着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

是好兆头,还是不祥的兆头呢?

二十四

“您好!请问南希在吗?”开门的是南希的室友。雷布思问他。

“不在。”

当然不在。雷布思开车来的时候从她身旁经过,她正走在利斯街上呢。也就是说,在南希回来之前,他有20分钟的时间,前提是她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家。

“你叫埃迪,对吧?”雷布思说,“我前几天来过这儿。”

“我记得你。”

“不过我没记住你姓什么……”

“詹特里。”

“和20世纪60年代的女歌手博比·詹特里(Bobbie Gentry)同姓。”

“现在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知道她。”

“我比‘大多数人’年纪大,家里还有她的几张专辑呢。我可以进来吗?”雷布思发现他今天没戴那条彩色斑点的围巾,不过还是画着眼线,脏兮兮的。“她说让我3点在这儿等她。”他随便编了个谎。

“刚才还有人在门外等她呢……”詹特里本不想让他进来,可是雷布思直直盯着他,意思是让他明白拒绝没用。他把门稍微开大了一点。雷布思进门的时候冲他微微点点头。起居室里充斥着发霉的烟草味道,混着广藿香水的味道。雷布思有一段时间没闻到这个味道了。他走到窗前,俯视着布莱尔街。

“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吧,”他背对着埃迪·詹特里说,“马路对面有几间拥挤的地下室,以前乐队常常在那里练习。主人考虑重新整修一下地下室,于是就找来一支建筑队。他们就在那长达几十英里的地下通道里工作,后来听到地下传来阵阵呻吟……”

“隔壁是按摩中心。”詹特里一语中的。

“哦,你听说了。”雷布思转过身来,研究着专辑套,其实是密纹唱片[2],不是CD。“大篷车乐队(Caravan),”他说道,“这在坎特伯雷算是最好的乐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听这个。”他还认出了其他几张专辑——费尔波特(The Fairports)、戴维·格雷厄姆(Davey Graham),还有五角星乐队(Pentangle)。

“你研究考古学吗?”他问。

“我喜欢古老的东西,”詹特里解释说,还冲着屋角方向点点头,“我会弹吉他。”

“是吗?”雷布思看到屋角立着一把六根弦的乐器,旁边地板上放着一把十二根弦的乐器。“弹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