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0/15页)
“什么?”雷布思十分惊讶,他看了看,然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德弗林当时回到爱丁堡了啊。”他的声音渐渐没了,“代理人”这个词飘入了他的视线,“你以前翻看过这份报告吗?”
“那是德弗林的职责,我更像一个秘书,不记得了?”
雷布思用手摸了一下后颈处的一道伤疤。“我不明白,”他说,“为什么德弗林没有说呢?”他立即抓起电话,拨9打通了一个本地电话,说:“请帮我找盖茨教授,这是一个紧急情况,我是探长雷布思。”秘书很快为他转接了电话。“桑迪吗?是的,我知道我随时都在说情况紧急,但这次的情况确实紧急,我一点也没夸大其词。1982年4月,我们认为唐纳德·德弗林在格拉斯哥协助验尸,这可能吗?”他听对方讲了一遍,“不,桑迪,1982年。是的,4月。”他点点头,用眼神跟怀利交流着,并开始重复盖茨的回答,“格拉斯哥危机……缺少医师……给了你第一次负责这里工作的机会。嗯嗯,桑迪……你是说1982年4月德弗林在格拉斯哥吗?好的,谢谢,我晚点再打给你。”他挂断了电话,“唐纳德·德弗林当时在那儿。”
“我不明白,”怀利说,“他为什么没有提及这件事呢?”
雷布思快速翻阅着另一份来自奈恩的报告,发现并没有唐纳德·德弗林参与了尸检的记录。尽管这样……
“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最后回答了怀利的提问,“也许这就是他把封面撕掉的原因吧。”
“为什么呢?”
此时雷布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德弗林回到牛津酒吧的里屋时,急切地想让尸检报告再次成为历史……格拉斯哥的棺材是用西印度轻木做成的,比其他的都粗糙。如果没有平常的供应商,那么就得自己做,或者常用的工具……还有,德弗林对肯尼特·洛弗尔和亚瑟王座棺材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吉恩!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埃伦·怀利说道。
“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直觉。”但那正是他不能做到的——一直以来女人们对德弗林的反应都很不好……“用你的车还是我的?”他想到这里,说道。
吉恩正要站起来,而唐纳德·德弗林仍然堵在门口,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像北海一样冷,死死地盯着她。
“德弗林教授,是你的工具吗?”她猜测道。
“嗯,它们不是肯尼特·洛弗尔的吧,亲爱的女士?”
吉恩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想我得走了。”
“我想我不能让你走。”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望着周围,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知道我留下了那些棺材。”老人说,“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你装糊涂是无济于事的。”
“第一次发生于你妻子刚刚去世的时候吧?你在邓弗姆林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他举起一根手指,说:“你说错了,我只看到她失踪的消息,然后去那里留下一个标记——一个纪念品。之后还有其他的……鬼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她见他向这边迈近了一步,“你看,我费了不少时间才将失落感转化掉。”他的嘴角挤出了笑容,“安妮的生命是在她承受了……整整几个月的痛苦后才结束的。那太不公平了:没有动机,没有人被发现犯罪……我从事尸检工作的那些尸体……都是在安妮死后……最终,我想要他们也承受一些痛苦。”他用自己的手拍打着桌子的边缘。“我不应该偶然泄露出肯尼特·洛弗尔……一个出色的历史学家当然会禁不住对我的主张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去寻找过去和现在的联系。是吧,伯奇尔小姐?然后是你……是你在那段时间内使所有的棺材联系起来了。”
吉恩一直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她感觉自己已不用再扶着桌子了,于是她放开抓着桌子边缘的手。“我不明白,”她说,“你一直在协助调查……”
“说得更确切些,是阻碍。谁会抵制这个机会呢?毕竟,我是在调查我自己,同时也看着别人……”
“你杀了菲利普·巴尔弗?”
德弗林厌恶地皱起眉头,说:“没有。”
“是你把棺材丢在那里的吧?”
“当然不是!”他厉声道。
“已经过去5年了,自从你最后……”她在头脑中搜索着合适的用词,“最后做了那件事。”
他又向她走近一步。她好像听到了音乐声,突然意识到那是他,是他在哼着一首曲子。
“你承认了?”他问。他嘴角的白色斑点说话时一动一动的。“《慢慢走起来,亲爱的马车》(Slowly Walk up, Dear Carriage),这是安妮葬礼上的音乐。”他微微低下头,笑了。“告诉我,伯奇尔小姐,如果马车不能来,你会怎么办呢?”
她忽地弯下腰,伸手去拿柜子里的一把凿子。突然,他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而她尖叫着,双手仍然在摸索着寻找武器。她感觉到一个冰冷的木柄打在了头上,火辣辣地疼。当渐渐失去平衡,开始向下倒去时,她用凿子刺伤了他的脚踝。他并没来得及退缩,她又用凿子戳了一下,但是他正奋力地将她拖向门口。她挣扎着跪起来,拼命撞他,然后他们两个都撞在了门的边缘,她被从房间里拖到了门厅。凿子已经从她的手里滑落了。当他的第一次攻击袭来时,她还在用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她的眼前再次变成一片空白。地毯上的螺旋纹就像一个问号图案。
她想,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多么可笑……她知道她必须站起来,进行反击。他只是一个老人……再一次的攻击却让她退缩了。她还能看见凿子……就在离前门12英尺的地上……这时德弗林抓住她的腿,将她拖进起居室……他抓住她的脚踝,像钳住了一样。噢,上帝!噢,上帝……她的手胡乱地敲打着,想要找到一个能利用的……她再次尖叫起来。鲜血流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知道自己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这时候她看见德弗林已经解开了一条背带,并拉出了衬衫的下摆。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约翰永远不会原谅她……
坎娜密尔斯和因弗利斯附近的生活节奏缓慢:那里没有过多的建筑规划,却居住着许多有钱人。巡逻车总是在因弗利斯公园对面的皇家植物园门口停着。植物园中的道路为双车道,但车辆很少。对警察来说,这里是个中途换班休息的好地方。警官安东尼·汤普森总会带着一个茶具,而他的搭档肯尼·米兰则总会带上些巧克力饼干——这些东西可能是来自雅各布橙色俱乐部,或者,今天可能是来自斯诺克斯焦糖博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