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1/15页)
“太奇妙了!”汤普森说,尽管他的牙齿不这么认为——他的臼齿一接触到糖便会隐隐作痛。自1944年世界杯以来,他还没有去看过牙医。汤普森对于见医生没有任何热情。
米兰要在茶里放糖,汤普森则不喜欢,这也正是米兰总会带上一些小茶袋和匙子的原因。那些小茶袋来自一家快餐连锁店,也正是他大儿子工作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太多事可做,但对于儿子贾森来说却意义非凡,因为曾有人谈及他即将高升。
汤普森喜欢看诸如《肮脏的哈里》《七宗罪》一类的美国警匪片。当他们停下来休息时,他偶尔会想象这样的场景:他们正停靠在一个炸圈饼的小摊前,暴晒于阳光之下时,对讲机突然响起,而后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咖啡跑进车中,急速追赶银行劫匪或是黑帮的杀人犯。
在爱丁堡,这样的机会不多。一些酒吧枪击事件,未成年人驾车事件(其中一个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还有一起跳楼自杀案件,这些构成了汤普森在警队这20年来最精彩的记忆。因此,当对讲机真的响起时,听了关于对搜寻车辆和司机的细节描述后,安东尼·汤普森才恍然大悟。
“嘿,肯尼!那个符合要求吗?”
米兰转过头来,从车窗看见了停靠在旁边的车。“我不知道。”他承认,“托尼,我刚刚没有仔细听。”他又咬了一口饼干。然后,汤普森向听筒做了回应,要求对方重复一遍车牌号码。他走出车门,围着巡逻车兜了一圈,低头看了看车牌。
“我刚好就在那辆车旁边!”他对他的搭档说,然后继续向对讲机讲话。
消息来自吉尔·坦普勒,她从巴尔弗团队那里调动了六名警官,现在正和汤普森通话。
“汤普森,你怎么看:她在植物园还是因弗利斯公园?”
“你是说我们的碰头地点?”
“我们想,是的。”
“嗯,这个公园比较空旷,很容易被人发现。而植物园,那里有许多隐蔽的地方可以让你坐下来聊天。
“你说是在植物园?”
“但那里很快就要关门了,所以可能不行。”
吉尔·坦普勒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帮了个大忙!”
“植物园是一个大地方,长官。为什么不派些警察过去帮忙呢?同时,我和我的搭档可以封锁公园。”
吉尔考虑了一会儿,她不想把Quizmaster吓跑,或者让西沃恩·克拉克逃跑,她想把他俩一起捉回格菲尔德广场警局。她委派出去的警察已经在路途中了,他们身着便服。
“不用了,”她说,“没关系,我们先从植物园开始搜查。你们留下来,以防她回来取车。”
汤普森回到车里,米兰无奈地耸了耸肩,说:“你已经尽力了,托尼。”他已吃完了饼干,并将包装纸揉成一团。
汤普森什么也没说。他的机会瞬间灰飞烟灭了。
“这么说我们只能待在这里?”他的搭档问,然后他举起杯子问,“还有茶吗?”
在咖啡厅里点的茶饮并不是真正的茶,顶多能称为中草药浸泡液,再说得准确点,那就是黑酷栗和人参混合后的浸泡液。但西沃恩觉得味道不错,不过她还是想添一点牛奶,以缓解那些不太满意的味道。除了草药茶和胡萝卜蛋糕,她还从附近的一个报刊摊那里买了一份晚报。第三页上有一张照片,是几个丧葬工作人员把菲利普的棺材从教堂里抬出来的画面,还有一些小照片是她父母和西沃恩当时没有注意到的几个名人的合影。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西沃恩走进植物园之后。她并没有打算穿过整个园子,却不知不觉来到了东门,旁边便是因弗利斯街。街道右边是一排商店和咖啡馆,坎娜密尔斯也在附近。还有一些时间,她想去取车,但后来又决定让车停在那里。她刚刚并没有注意停车地点的周围环境,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藏在座位那里。但现在已经太晚了,如果她从植物园返回,无论是开车还是步行回来,她都有可能错过约定的时间。她不确定Quizmaster会怎样。
最后她做出一个决定,将报纸丢在咖啡厅的桌子上,向植物园方向走去。当她要走进入口时,却停在了因弗利斯路。就在Goldenacre橄榄球场前面,她向右拐进一条小道,道路越来越窄。当她转了个弯到达沃里斯顿公墓时,薄暮已至。
唐纳德·德弗林家的门铃无人应答,因此雷布思开始胡乱地按其他门铃的按钮,直至有一个人应答。雷布思向那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后走进了公寓。埃伦·怀利紧随其后。她超过雷布思首先上楼来到了德弗林的门口,对着门用力地又敲又踢,不停地按门铃,撞击着信箱。
“没有指望了。”她绝望地说。
雷布思屏住呼吸,蹲到信箱前,将其拉开。“德弗林教授。”他大声叫着,“我是约翰·雷布思,我要和你谈谈。”楼梯口处,一扇门打开了,有人探出头来。
“没什么事。”怀利安抚着紧张的邻居,“我们是警察。”
“嘘!”雷布思轻声说,他将耳朵靠近打开的信箱。
“怎么样?”怀利低声问他。
“我能听到什么……”听上去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啜泣,“德弗林没养宠物吧?”
“据我所知没有。”
雷布思再次将眼睛贴近信箱的缝隙。走廊里空无一人,起居室的门在尽头,打开了几英寸。窗帘看起来是合着的,所以他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况,然后他睁大了眼睛。
“神圣的主啊!”他说着站起来,用力地踢了一下大门,紧跟着又是一脚,那木质门安然无恙。他又用肩膀狠狠地撞击,仍然没有用。
“怎么了?”怀利问。
“里面有人。”
他正要再次撞门却被怀利阻止了。“一起吧!”她说。于是他们俩一起数到三,同时撞门。门柱发出了破裂声。他们第二次撞击时,门向里面打开了,怀利摔了个跟头,四肢着地。当她再次抬起头向上看时,她看到了雷布思已经看到的一切。一只手几乎与地板同高,正抓着起居室的门并试图将其打开。
雷布思跑上前去,将门推开走进起居室。正是吉恩,她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脸上遍布鲜血和黏液,凌乱的头发浸满了汗水和更多的血。一只眼睛已经肿胀得完全睁不开了,呼吸时嘴角流着血色唾液。
“上帝啊!”雷布思叫着,跪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那些遍布的伤口。她可能已经骨折,他不敢去碰她,害怕让她再次遭受到更多的伤痛。
怀利此时已经开始在房间调查现场了。房间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那条长长的血迹是吉恩爬到门口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