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5/9页)

“没有。”

“运气,”马琳大笑道。“那晚上他后来被吊走了,私藏毒品。白痴!不过你也不是一个人走的。对吧?”

古卓依垂下头。

侍者奉上酒,留下点菜单。

“两位慢慢点,没关系。”

她们等他走远。

“你怎么知道的?”卓依发问。

“我的眼线到处都是。他叫什么名字?”

“米尔耐。他在你先生手下工作。”

寇马琳吸着酒。

“米先生?那个小不点?”

“他不算小。”

“我知道,宝宝。他是看起来矮小。他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噢马琳——,”·她窘得一塌糊涂。“当然没有。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可怜的小老鼠。”

“我们点菜吧,马琳?我还得赶去上班。”

卓依点了水果色拉。

马琳点的是生蚝。规定每一颗蚝上都得盛满一匙鱼子酱,再覆少许生姜。

另外她还点了煎牛肉条。配料是不加盐的牛油、马撒拉白葡萄酒、一点柠檬、一点大蒜。她又说花椰菜加了腊肉丁味道更棒。荸荠色拉要浇酸酱和虾荑葱。

光是点这份菜单就耗了一刻钟。还劳驾经理、领班、两名侍者、一名茶房在她背后商讨。其他的吃客都看戏似的望着她们这桌。卓依恨不得钻地洞。

最后总算上菜了。马琳拈起一个生蚝。侍者们屏气凝神的观看。

“棒极了!”她喊着,猛亲自己的手指头。

他们这才松一口气,躬身而退。

“马马虎虎而已,”马琳小声向卓依说。“蚝肉有点粉粉的。不过那几个呆子挺可爱的。……尝一个?”

“不要!谢谢。”

“你还是在那些药丸里头打转?”

“我是在吃维他命,”卓依绷硬的说。“是补药。”

马琳嚼完生蚝,状至过瘾的朝后一靠。

“不坏,真不坏。这顿算我的。你应该点牛排。”

“我们各付各的。”

“少来。我有海洛的业务信用卡。有人问起的话,这是业务交际。”她得意的大笑。

等待生煎牛肉条的时候,她又喝了一杯马丁尼。卓依再要了一份白酒。接着主菜送上。

“漂亮,”马琳望着盘子赞叹。“色香味缺一样都不行。你看这有多么调和。”

“很好看。”

马琳叉起一片,送入嘴。眼睛就闭上。

“唔,美死了。”她一边大嚼,一边对卓依说:“宝宝,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离婚的事吧?”

“没有。”

“要是你不想谈,只消叫我闭上大嘴·可是我实在好奇。你跟那个叫什么来的……”

“古尼兹。”

“随便啦。我一直当你们俩是继希特勒和伊娃布朗之后最伟大的爱情事件。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这个……”卓依挑起色拉。“反正就是分手了。”

“狗屎,”马琳一口牛肉塞进了嘴。“可以猜上一猜吗?”

“行不行不要猜?”

“不行。我猜准是为了性。对不对?”

“……也许吧,”卓依的声音不能再低。

马琳停了叉,认真的注视着这位与她同桌的女入。

“他是不是要你吃?”

“什么?”

“口交。”马琳显得很不耐烦。

卓依立刻紧张的四下张望,唯恐邻近几桌的客人听见。没有,好像谁都没在听。

“这只是其中之一,”她平静的说。“还有许多别的事。”

马琳又开始吃,神情变得很严肃。她目不斜视的盯着盘子里的牛肉。

“宝宝,你在结婚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

“是的。”

“我在学校里是怎么教你的?”马琳气忿的抬起头。“我尽心尽力的教你。笨,真笨。结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洞房夜,呆子。初夜啊,怎么样?”

“没怎么样。”卓依很冷淡。

“你达成任务没有?”

“他有。我没有。”

马琳若有所思的看她半晌。

“一次都没有?”

“没有。”

“什嘛?大声说。我听不见。”

“没有——。”

两人默不作声吃完了午餐。马琳打着饱嗝,推开餐盘,续上方才吸了一半的细雪茄。她瞇细了眼。从袅袅的烟雾中瞧着卓依。

“宝宝,我认识一个最有办法的女人——”

“我没有问题,”古卓依急着捍卫自己。

“当然没有,”马琳和顺的说。“可是你错过了生命中的赏心乐事,就是一大问题。我认识的那个女的在开班。小班制。一班有五六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她只作解说。由你自己回家练习。她教出来的成绩相当可观。”

“问题不在我,”古卓依终于爆发。“是男人。”

马琳灭了烟蒂。“我把她的姓名留给你。”

“不要。”

寇马琳耸了耸肩。“那么,我们就来杯咖啡,”她提议。“外加一份又甜又腻的饭后点心吧。”

06

教她惊觉的,不只是时间的脚步;十几二十年前的往事彷佛鲜活在眼前,更厉害的是,在真实境界中,一些细微末节事物的放大。

譬如马琳鼻子上的毛孔、彭伊雷西装上的小结、钞票上的纹路,不只是视觉映象上的放大。所有的感觉,似乎也变得可以触摸,容易接纳起来。她听见了新的声音,嗅着了新的气息,触及了陌生奇妙的结构。

她整个人变得愈发开朗、灵敏。彩色能听,香味能尝。这种新的感受令她喜乐。她看见自己彷佛是一块新生地,而生命正以神奇惊人的方式在抚摸它。

整一个宇宙就在她眼前展现,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朵只为她盛开的花。她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人物。

这一切感受都起自她第一次的冒险,一个揉合着恐惧、忿怒、解脱的夜晚。事情结束以后,她飘飘欲仙。回家对着镜子,喜见自己流露出来的形象。

为了自保自卫,她不能,也不该停止。她够理智;对危险一目了然,安排计划冷静而合乎逻辑。但是逻辑本身太狭隘。它不是追求生活的目的。只能说是一种手段,一种达成变相生活的手段而已。

冒险攫取的满足不是性。绝对不是。虽然她喜爱那些男人对她做了付出,她自己却不兴奋不激动。只觉是受伤的慰藉。没有罪恶感。

“这是上帝的旨意,”她母亲最喜欢的一句口头禅。

古卓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有此同感。这是上帝的旨意,而那些新的感受便是代价。她藉此迈入一个崭新的世界,获得重生。

07

史奥卡医生,一位内科大夫。他的诊所就设在自家楼下,公园路东边三十五街上一幢改造过的高级住宅。一幢相当美观的五层楼建筑。弓形的大窗和大门上的气窗据说全是路易斯铁芬尼的亲手设计。诊所包括候诊室、医师办公室、两间诊察室、医疗室、盥洗室、冷藏室和一间“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