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日本桥的刑警(第5/9页)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查清此事,加贺此刻正在岸田克哉家中。他认为应该能从克哉的妻子玲子那里打听到什么。

六点半时,上杉的手机响了。

“我是上杉。”他说道。

“我是加贺,刚从岸田克哉家出来。”

“打听到了?”

“对,跟我想的一样。岸田要作十号就把陀螺放在包里了,是和玩具店被偷的那个一样的陀螺。之后陀螺被他孙子发现了。”

加贺语速很快,但上杉还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既然说了要将陀螺送给孙子,就不能反悔了。”

“我已经若无其事地将绳子不一样和岸田的不在场证明没有意义的事告诉了玲子。她可能正在给岸田要作或她丈夫打电话呢。”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上杉说完便挂断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岸田出现在大楼入口处。他的表情明显很紧张,逐渐变弱的阳光加重了他脸上的阴影。

上杉给同事递了个暗号,下车径直走到岸田面前。

看到有人站在面前,岸田并没立刻作出反应,而是茫然地抬头看着上杉,大概满脑子都在想别的事情。

即便如此,在认出上杉后,他还是惊讶得瞪大眼睛,但并没发出声音。

“岸田先生,”上杉说道,“有些事要问您,能跟我走一趟吗?”

岸田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浑圆。因为脸颊太瘦,他整张脸看起来就像骷髅。很快,他有气无力地垂下头,一言不发,双腿发软。

6

二十七年前,大学时代的师兄清濑直弘联系上我,说他想开一家保洁公司,希望我能帮忙。当时我刚开了一家税务师事务所,工作很少,因此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我知道清濑的人品和能力,相信他不会太失败。

结果,他的事业取得了巨大成功,远超我的想象。我没想到那是一个有那么大需求量的行业。公司在眨眼之间变大了。

我想那应该是清濑结婚后不久,他决定再开一家公司,专门处理保洁公司的税务,并让妻子峰子当社长,给她发薪水,还为此给她开了一个银行账户。账户虽然名义上是峰子的,但实际由我管理。储备这些资金是为了不时之需。

二十年过去了,我和清濑夫妇关系很好。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您也知道,他们离婚了。我不太清楚具体原因。离婚后,清濑便请宫本祐理当秘书,但我想至少她们离婚并不是因为宫本的出现。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以后再说。

两人没有对簿公堂,而是选择协议离婚。峰子请了律师,要求依法分割财产。他们对两人名下的银行账户进行了公证,当然我也在场,但并没多说话。

峰子得到了应得的部分。清濑的账户中没有用途不明的支出,峰子也同意了分割方案。就这样,离婚事宜顺利解决,我也认为不会再有问题。

但到了这个月,峰子联系了我,说有件事想见面确认,还让我不要告诉清濑。当时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们在东京站旁的咖啡馆见了面。峰子看起来比离婚前更加年轻。我看她生活得很充实,也就放心了。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峰子便进入正题,是关于宫本祐理的事。她听说宫本当了社长秘书,还是清濑的恋人,想确认是否属实。我刚才说他们离婚并不是因为宫本祐理,就是因为峰子的这番话。离婚时,峰子甚至不知道有宫本其人。

我回答说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宫本原来是清濑中意的女招待,不太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清濑从未跟我说过。

峰子说,宫本祐理即便是清濑的女朋友也没关系,她只想知道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由此察觉了她的目的。如果两人果真是在他们离婚前便开始交往,她就打算向清濑索要精神赔偿金。我回答说,我连清濑和宫本祐理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即便他们是恋人,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于是峰子问是否可通过账户收支情况查明此事。她认为,如果宫本是清濑的情人,清濑肯定给过她钱,或者给她买过贵重的礼物。

账户的收支情况在两人签离婚协议时就已调查过。我一说起这一点,峰子又怀疑清濑随便立了个名目,把公司的钱转入了情人的账户。的确,身为社长,清濑能够这么做。但我否定了她的猜测。如果清濑那么做,姑且不说别人,起码我会知道。我对峰子说,有我把关,请相信我。

但峰子并不同意我的说法,甚至说我是清濑的朋友,可能会包庇他。她坚持要看公司的账本,而且似乎已经打算另请税务师或会计师进行调查。

那时我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态开始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峰子说出了我最担心的事。她提起了二十年前创立的那家子公司,想查那个账户的现状。在签离婚协议时,那个账户作为实质上的公司资产被排除在外。

我拼命装出平静的样子,心里却非常紧张,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那家子公司的情况。

从多年前起,我便开始未经社长峰子许可擅自从她的账户里取钱。不仅如此,我还利用清濑全权委托我负责子公司的会计事务之便,暗地操作,使得远高于税务师报酬的钱流向我的事务所,金额大概多达三千万。

我将这些钱都用来还债。税务师事务所的经营状况不好,我还因赌博欠了不少钱。我想在清濑尚未发现时还回去,但直到今天都没能还上。

我们约好一周后在同一家店见面,便就此分开。但这件事让我一直寝食难安。我请她先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可如果我一直放手不管,她肯定会开始行动,或许会请律师直接跟清濑交涉。清濑肯定不在乎,反正他没做亏心事,可以任人调查,但我就完了。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日子却一天天过去。一周后,我与峰子如约见面。她非常着急,让我感觉如果什么都不做,她现在就可能会去找清濑。我焦躁起来,脱口说出在两三天内会给她一份报告。实际上我根本毫无头绪。

我彻夜未眠,第二天仍一直在想应该怎样对付峰子,然而什么都做不了,时间却比平时流逝得更快。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何时有了那种想法,只是清晰地记得,傍晚离开事务所时,我已下定决心。证据就是我往儿子家打了电话,告诉儿媳我会在八点左右过去,这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对,那个邪恶的想法就是让峰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