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之星(第22/23页)
也许大家会很奇怪整个事件怎么没有提到那个春木老板呢?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但很快就传来骇人消息。有天被人发现他被绑在树干上的尸体,脖子从左耳根到右耳根被划了一刀,死因是失血过多。凶手查不出来,也许又是一桩死案吧。从案发现场的干净利落程度,一看就是哪个组织为了灭口而雇佣职业杀手所干的勾当。相信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也许都已经到国外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在想着当他的脖子被划一刀时,是否也以那对死猪一般的双眼,静静欣赏自己鲜血的静静流淌呢?也许他也很有快感吧。然而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更古怪,明明一个礼拜前还跟他打过交道,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他长的是什么模样了。
唯一记得的是他那鱼眼般的双眼和柔软湿润的指尖。现在想起来都让我觉得恶心。
一切搞定之后,我、阿崇与猴子等人约好在“简单日子”酒吧聚会。此时在我看来,再没有人比阿崇更适合呆在这种VIP室里享受了,他舒适地坐在丝绒沙发上,边喝着青酒边开口调侃我:
“阿诚,你那一身白的扮相实在是让我不敢恭维。我想就算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答应扮成那副德性的。”
我无所谓地笑笑。我心想你当然不会做的了,你干什么都是要钱的。据说这次行动冰高组支付给不良少年一笔相当可观的酬劳,至于是多少钱我无从得知,当然对于这些我从来是不去探听的。
见我不回答,阿崇又笑着问道:
“你这次又没落着一分钱吗?”
我点头称是,接着又斟了一杯这家酒吧最昂贵的酒。举起杯来朝大家说:
“能有美酒佳肴,就算没白干了,如果再给我配个美人,那就更理想了。”
猴子大笑,他戳了戳我的侧腹说道:
“要美人还不容易,你去找银治就能解决问题。”
由于地位较低,银治一直缩在桌子一角。这回听大家提到他,顿时两眼发光,他朝我说道:
“阿诚先生,你还记得上次在‘肉体与血腥’时,坐在我旁边的马子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那怎么可能忘记,那时发生的每一幕我都历历在目呢。那是个身穿深蓝晚礼服,装扮活像《骇客帝国》女主角的超级大美女。
“那靓妹说她对阿诚先生很有好感呢。而且一听到你和我一样喜欢性虐待,马上就求我把你介绍给他。下个礼拜我们就有一次派对,你可得来赏个脸呦。”
哇塞,看来这个疯子般的银治还真以为我是他的同类呢。阿崇和猴子都跟看戏似地满脸微笑看着我。虽然我也有点心动,但在这种场合点头答应,我的面子上还是放不下来的,所以我做了个违心的回答:
“抱歉。我想找一个嗜好比性虐待更激烈的特别对象。”
银治听了一脸失望,他喃喃地说道:
“唉呀,那就太可惜了。我还一直都想呢,如果咱们俩一块出马,恐怕所有性虐待俱乐部的女人全都任我们挑呢!”
我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他,但在一个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我还是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谁让我还年轻呢?谁知道明天我会怎么样,也许找个热辣的妹子玩一下也不错呦。
看来经过这件事,我也变得邪恶了。
最后,来交代一下照信的情况吧。
那场表演大快人心,照信也很是高兴了一阵。完事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他整天都在东京街头逛。说是观光,其实多数时间都在秋叶原或新宿的电子市场抢买便宜光盘。他说他买了三百张单价一百日元的台湾光盘,还专门制作盗版光盘买了一台二手电脑。
如此一来,等到他准备回桑幸的时候,东西已经多得拿不动了。所以他出发的那天早上,我专程到东京车站去送他一程。
经历了这番风雨,我们已经跟战友一样亲密了。我们并肩坐在东京车站的月台上,一人喝着一罐咖啡。从月台往前看去,可以看到夏日晴空映照下的铁轨闪闪发光,风儿顺着我们的发梢拂过,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照信回过头来看着我,以一如既往的微弱的嗓音说道:
“这次实在很感激你。”
虽然声音依然很低,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一个窝囊废了。我朝他笑笑,又啜饮了一口冰冷的咖啡。
“在隅田河那天,如果不是阿诚先生,也许我当场就逃之夭夭了。要是那样,我怎么还有机会为纪一报仇呢。经过这个事,我想我的后半辈子再也不会只是一味逃避了吧。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照信直视着我的双眼,继续说道:
“虽然现在我依然一穷二白、也没固定工作,但我不再茫然。回去后我将抬头挺胸地告诉大家,我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从今以后,我已经当个堂堂正正的窝囊废了。”
好,好样的,窝囊废也有手有脚,会有前途的。只要敢于奋力拼搏。我朝他握紧拳头,鼓励他道:
“凭你‘废物行者’的技术,在东京找份与电脑有关的工作根本不难,为什么不留在这呢?”
照信看了看我,羞怯地点头答道:
“其实我现在也有点信心在池袋混了,但我总觉得,只有桑幸才是我的家,而且毕竟关心我的亲朋好友全在那里。虽然那里现在经济不景气,就业机会比较少,但我还是想回去。以前对家没什么感觉,但这次来东京后才发现,其实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还是桑幸。”
也许想到桑幸让他无比兴奋,他朝我高兴地说道:
“阿诚先生,我告诉你哦,桑幸可是个好地方呢,那里没有嘈杂的人潮,也没有吵死人的喇叭声。你看这里树和小鸟很少,但在我们那,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到处都绿意盎然。”
听完他说的,我也深以为然,他说的道理和我深爱着池袋是一样的吧。每个人来到世的瞬间,就会与他降生的那片土地产生无比深厚的感情。
照信又笑着说道:
“看来我这辈子就在桑幸那样的乡下过掉算了,每天看着同样的脸孔,在那里结婚、生子、生活、终老,其实不也挺好吗?阿诚先生,哪天有空务必到桑幸来玩,我会带你四处逛逛。那里不像池袋这么大,只要一个小时就逛完了。逛完之后,我会请你喝我们那里的青酒,然后我们一起边吃小菜边回忆这次行动的点点滴滴吧。”
……
新干线很快便驶进月台,夏天的热风带着机车的油昧扑面而来。我从长椅上站起身,朝照信伸出右手,把他那瘦小的手用力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