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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山很擅长聆听。校长和两名职员抱怨“又是那一套”,忍着哈欠听着,只有柴田专注地倾听,只差没做笔记了。
关于碧的事,美由纪没有说出结论,而是明确地区分出事实与推论。她把结论交给听的人判断,因为她觉得能够导出的结论应该是一样的。只是美由纪觉得不能够失去公平,所以并非只挑可疑的事实说,她留意自己的叙述方式,使别人随时能够反驳。
然而一提到蜘蛛的仆人,就引来歇斯底里的反应。
“荒唐,哪里有什么黑弥撒?”校长说。“这所学校里才没有什么恶魔崇拜者。”教务部长说。“织作碧同学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不道德的事。”事务长说。“什么卖春?你妄想得也太厉害了,”海棠说,“睁眼说瞎话也该有个限度。”
美由纪狠狠地瞪着海棠,厚颜无耻的蜥蜴抽动了几下脸颊,回瞪回去。
“不能妄下论断啊。”柴田正经八百、可有可无地说了这句话之后,向益山征询意见。
“我对宗教完全不懂,所以不能说什么。只是说到卖春,若是没有寻芳客,卖春就无法成立。在封闭的学院里,而且是寄宿制的女校里,要进行卖春很困难吧。光靠这里的学生,无法直接拉客,一定要有拉皮条的居中牵线,组织的介入也是不可或缺的。我认为过世的是亮先生所提到的事,相对地就变得很重要了。那么关于那个黑弥撒集团……先等一下,美江女士,你怎么想?”
杉浦女士的名字似乎叫美江。美江双手交握,坐立不安地说:“是啊,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我没办法提出什么适切的感想。关于基督教的女性歧视问题,我甚至还想请教葵小姐的意见,而且我对宗教也不是那么清楚……”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同学,川野弓荣和……那个叫是亮的人是这么说的对吧?呃,美江女士,那个川野女士不是管理一批私娼在做生意吗?”
“传闻……是这样说的。”
“所以,那样的话,那个传闻应该是真的吧。”
“咦?啊,原来是这样!私娼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咦?啊,所以才会怎么查都……”
“请等一下,你们有什么证据,竟然相信这种女孩的胡言乱语!我们圣伯纳德学院里没有卖春组织!”校长装腔作势地吼道。
“请不要动怒,也不能断定没有吧?川野弓荣在做良家妇女卖春的老鸨,这可是外面的传闻。事实上,葵小姐所主导的妇女团体就曾数度拜访川野家,去确认事实,并且抗议,对吧。”
美江点头。美由纪感觉很奇妙,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碧的姐姐——葵的行动等于是在揭发妹妹的秘密。
“而且……”益山竖起食指,指向美由纪说:“……是亮先生是川野弓荣的资助者,他担任学院理事长时,川野女士硬是拜托他,录用同样是自己情妇、当时失业的杉浦隆夫作为学校职员——是亮先生是这么说的吧?”
“理事长没有说他录用了谁。”
是亮并没有明确地说出杉浦这个名字。
“是亮先生就任之后录用的职员有谁?”
“呃……只有杉浦一个。学校已经决定在新年度要录用三个职员……”事务长没有自信地回答。
海棠非常烦躁,他一次又一次用手指敲打膝头,频频瞄着益山,声音沙哑地说:“可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亮先生跟那个女的有关系吧?说是是亮先生本人说的,也只是这女孩的一面之词,既然是亮先生已经过世,这件事已经无从确认了吧?”
海棠好像无论如何都想避免卖春的事曝光。
益山虽然出面圆场,却说出直指核心的话来:“我不懂这位同学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她不是非常聪颖吗?我还以为会是个更语无伦次的女孩呢。而且川野弓荣和杉浦隆夫本来就有可能是特殊关系人吧?”
“是的。有人曾经在川野家见过隆夫,模样非常下流邋遢。而且弓荣女士遇害时,她的一名情妇行踪不明……”
“请等一下。”柴田插口,主导场面,“我就老实说吧,川野弓荣命案里,行踪不明的情妇就是织作是亮先生。因为是亮先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为了避免丑闻,所以对媒体施压,隐瞒下来。不过他也在私底下接受了警方的侦讯。”
“会长……”海棠发出惊愕的声音,把五角形的脸往中央挤。
仿佛可以听见他“真是多嘴”的唾骂。
“原来如此。关于川野与杉浦,以及是亮先生与川野这条线索,是有旁证的呢。而杉浦先生实际上真的被学院所录用,不就代表这名同学的发言有某种程度的可信度吗?录用杉浦先生时,是怎么样的状况?”
“这……是的,呃,他原本是小学老实,保证人就是过世的理事长本人……呃……至于详情就……”
“不知道吗?混蛋!”海棠迁怒似的骂道。事务长恭谨地说了句“对不起”。
柴田缓缓说:“情非得已,一定是是亮先生强迫要求的吧?事务长也是没办法的。益田先生,那样的话,就怎么样呢?”
“有卖春,或是相当于卖春的事实吧。”
“就说请你们不要擅自臆测……”
“海棠,你安静点。那么,在这个情况下,杉浦隆夫也成了关键人物……对吧?”
“是啊,而他与这次一连串的绞杀事件应该也脱不了关系。还有另一件事,唔唔……”
益山再次呻吟,然后他说:“崇拜恶魔的少女是个问题呢。”
校长用力一敲桌子,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然后瞪向美由纪说:“我不晓得你是怎么讲出这种想法的,可是竟然扯这种谎,实在是太过分了!”
益山把头偏了三十度,反驳校长的话:“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呃,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位同学的发言中隐含着非常重要的内容吗?”
“哪里重要?”海棠问。
美由纪觉得,海棠就只会对重啊、大啊、高啊、长啊、了不起这类事物有所反应。